不过半月,边境急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师——
大月国军队频繁挑衅,边境摩擦不断,战事一触即发。
就在朝野震动之际,大月国使臣突然递上国书,言辞恳切地求娶大乾公主,以结两国之好。
消息传回后宫,乐阳公主沈芷衣如遭雷击。
"哐当——"
瓷盏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沈芷衣瘫坐在殿内,泪水模糊了视线。先帝只有两位公主,长公主沈楹衣早已出嫁,如今能和亲的……只剩她一人。
“怎么办……”她攥紧裙角,指尖发白。
宫女们跪在一旁,不敢出声。殿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冷的世界。
金銮殿上,皇帝沈琅面色阴沉,强压下喉间腥甜:“众卿以为,和亲之事当如何?”
薛远率先出列:“陛下,公主和亲可免战事,乃利国利民之举。”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只是后宫空虚,臣请陛下开春选妃,早日绵延皇嗣。”
皇帝命不久矣对一些朝廷重臣并不算秘密!
——都知道定国公薛远这是既想送走公主,又想让临淄王沈玠娶薛家女,算盘打得响亮。
“臣反对!”
一道清朗声音响起,假薛定非大步出列,一脸愤慨:“大乾泱泱大国,岂能靠女子和亲苟安?定国公这般急着卖公主,莫非与大月国有旧?”
薛远脸色铁青:“逆子!你——”
“好了!”皇帝猛地拍案,咳声打断,“此事容后再议。”
散朝后,假薛定非故意当众与薛远争执,一路从宫门吵回国公府。
“定国公当年能卖儿子,如今卖公主倒也属正常操作!”他踹翻府门前的石灯,嗓门极大。
薛远怒极:“混账!当年是——”
“是什么?”假薛定非冷笑,“是陛下逼您的?还是平南王拿刀架您脖子上了?”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很快,满京城都知道了——
薛世子不恨皇帝,却恨透了亲爹薛远的心狠手辣。
朝会后,御书房内,龙涎香混着药味,沉郁呛人。
沈琅伏在案前,一口鲜血咳在帕子上,刺目的红洇开,像一朵糜烂的花。他盯着那血迹看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将帕子攥紧,扔进炭盆里。火舌一卷,顷刻化为灰烬。
“宣谢危。”
当谢危踏入御书房时,皇帝正望着墙上的疆域图出神。
“陛下。”
沈琅回神,单刀直入:“大月国求娶公主,爱卿以为如何?”
谢危眸光微动:“臣以为,不可。”
“哦?”
“大月国近年屡犯边境,如今一纸国书求娶公主不过是试探,若应了,岂非示弱?”谢危声音平静,“边陲小国会以为我大乾怕了他们,日后更会得寸进尺。”
沈琅眉头紧锁。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
“朕的身体……”他下意识按住胸口,又是一阵闷咳,“经不起战事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剖开了帝王最深的恐惧。
沈琅无子,原本想拼一把,奈何失败了。接着就指望弟弟沈玠成婚生子再过继给自己,好延续血脉……
可沈玠竟被薛姝下药绝了子嗣!如今皇室凋零,江山后继无人,若再起战事……
他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荒唐——堂堂帝王,竟被逼到如此境地。
“谢卿,”他声音沙哑,“朕……很累。”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个病入膏肓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