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八年的寒水寺,秋风已带着几分凛冽。寺后的桃树本该凋零,却反常地缀着零星几朵晚开的桃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
叶安世——现在该叫他无心了——跪坐在禅房的蒲团上,光溜溜的脑袋映着烛火。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新剃的头,还有些不习惯。
白日里忘忧大师为他剃度时说的话犹在耳边:“从今往后,你便是无心,前尘往事,皆如云烟。”
可五六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前尘往事?他只知道父亲死了,自己被带到这个安静得可怕的寺庙里。白日里那些和尚们看他的眼神,让他想起森林里警惕的鹿。
“睡不着吗?小和尚。”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
无心猛地转头,看见窗棂上坐着一个约莫和他同龄的女童,赤足悬空,粉白的裙裾随风轻晃。
最奇的是她的眼睛——像是把整个春天的桃花都揉碎了浸在里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无心眨了眨眼:“你能进来吗?”
女童歪着头,发间的桃花随着她的动作轻颤:“不能哦,我暂时走不了那么远。”她指了指后院的方向,“我只能到那棵桃树十丈之内。”
无心这才注意到,她的足踝上系着一串银铃,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声响。他披上外衣走到院中,女童轻盈地落在他面前,赤足踩在青石板上,这次银铃终于"叮铃"响了一声。
“你是谁?”无心问。
“我是那棵桃树呀。”女童转了个圈,裙摆绽开如花瓣,“忘忧老和尚天天在树下念经,不知怎么就把我念醒了。可其他人都看不见我,你是第一个。”
无心伸手想碰她的衣袖,手指却穿了过去,只感到一丝微凉的雾气。
“碰不到的。”女童咯咯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我才修出形貌没多久呢。”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无心的脸,“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像……像清晨的露水沾在桃花上。”
无心后退半步,耳根发热:“我叫无心。”
“无心……”女童重复着,突然伸手想摸他的光头,手指依然穿了过去,但她似乎并不在意,“你没有头发,像个剥了壳的鸡蛋。”
无心忍不住笑了。这是他来到寒水寺后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他想起父亲曾教他念的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就叫桃夭好不好?”
“桃夭……”女童——现在该叫她桃夭了——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忽然原地转起圈来,银铃声响成一片,“我有名字啦!”
他们嬉笑玩闹许久,直到寺钟敲了三下,无心看到她的身影忽然变得透明。
“我要回去了。”她指着桃树,“太阳出来前我得回去。明晚你还来吗?”
无心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化作一阵带着桃花香的风,飘向后院那棵孤零零的桃树。
接下来的日子,无心白天跟着忘忧大师诵经礼佛,晚上便溜到后院与桃夭说话。
她教他辨认每一颗星星的名字,他给她讲佛经里的故事。有时无心练功,桃夭就坐在桃枝上晃着腿,时不时撒下一把花瓣戏弄他。
“罗汉拳不是这样打的。”桃夭学着无心的样子比划,却把招式扭成奇怪的舞蹈,“你看我这样对不对?”
无心忍俊不禁:“你这是在跳胡旋舞吧?”
桃夭吐了吐舌头,忽然从枝头飘下来,绕着他转圈:“小和尚,你整天练功不无聊吗?我们玩捉迷藏吧!”

Mo琳琅写完无心,这部剧所有排得上号的男配应该都写了!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