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虽然转瞬即逝,但两人都愣住了。
“无心,”桃夭眼睛亮晶晶的,“我碰到你了!”
少年和尚望着她欣喜的模样,忽然伸手,虚虚拢住她的指尖:“嗯,碰到了。”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依稀交叠。
这一日,晨钟刚刚敲过,山门外便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无心正在后院修习功法,忽听桃夭从桃树上飘下来,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和尚,寺里来了个陌生老和尚,看起来好凶!”
想起近日的传闻,无心已经猜测到对方的身份,正是九龙寺的大觉禅师。
他还没开口,无禅匆匆走来,低声道,“师弟,大觉禅师要与师父论道七日,让我们这几日不必去前殿。”
无心点点头,老和尚也叮嘱过他,心知那个和尚不喜他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去前殿找不自在。
就这样,大觉禅师与忘忧大师的论道持续整整七日。
这七日里,寒水寺的僧众都能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佛力在交锋——忘忧的佛法如春风化雨,大觉的禅意却如金刚怒目。
第七日黄昏,论道结束。
大觉禅师走出禅房,对候在门外的无禅道:“你根骨清正,心性质朴,可愿随老衲去九龙寺修行?”
无禅震惊地看向忘忧大师,却见师父含笑点头:“去吧,这是你的梨园。”
无心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师兄跪别师父,随大觉禅师离去。
当夜,无心在罗刹堂修习心魔引时,再次气血翻涌。
——他看到了父亲的尸首。
“啊——!”
无心双目赤红,周身黑气缭绕,竟是一脚踏入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桃夭原本在桃树下打盹,忽然感应到一股暴戾的气息,连忙冲向罗刹堂。
推开门,她看到无心跪在地上,十指深深抠入青石板,眸里金莲熠熠生辉。
“小和尚!”
她扑过去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
“父亲……我要杀了他们……”无心嘶哑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尽是杀意,“我要报仇……”
桃夭咬牙,再次凝聚灵体,双手捧住他的脸:“小和尚!看着我!”
她的指尖泛起桃花般的灵光,一点点渗入他眉心的黑气。
“你说过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她声音发抖。
无心浑身一震,眼中的赤红稍褪。
就在这时,忘忧大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安世。”
——这是师父第一次叫他的本名。
无心缓缓抬头,看到忘忧大师手持菩提杖站在月光下,目光悲悯。
“你父亲当年攻打北离,是为寻妻,而非杀戮。”忘忧轻声道,“他临终前曾传信于老衲,只有九字——'莫教我儿,活在仇恨里。'”
一滴泪砸在青石板上。
无心周身的黑气骤然消散,整个人脱力般向前栽去——
桃夭用尽全力凝实身形,接住了他。
这一次,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抱住了他。
三日后,无心在桃树下醒来。
桃夭正坐在枝头哼着小曲,见他睁眼,立刻飘下来:“醒啦?老和尚说你这次差点把罗刹堂拆了!”
无心望着她灵动的眉眼,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实实在在的触碰。
桃夭呆住了:“你……”
“桃夭,”他轻声道,“谢谢你。”
桃花纷飞中,忘忧大师站在远处,含笑合十。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暮春的傍晚,桃夭赤足坐在溪边青石上,指尖拨弄着水面,涟漪一圈圈荡开。
无心站在她身后,手持佛珠,正念着《心经》。
“小和尚。”她忽然回头,眼尾微挑,“真的有因果轮回,前世今生吗?”
无心的声音顿了顿,抬眸看她:“为何突然问这个?”
桃夭托着腮,目光落在溪水倒映的晚霞上:“我常想,若真有前世,我是不是也遇见过你?不然为何……”
她的话戛然而止,耳尖悄悄红了。
无心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佛说,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那你说,”桃夭忽然跳下青石,赤足踩在草地上,一步步走近他,“我们的因果是什么?”
无心呼吸微滞。
她离得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碎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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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琳琅写了两三个过于言情的故事,打算写个女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