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从日到暮,两人游遍醉月汀的各个角落。
柳月博闻强识,对每一处景致的传说都如数家珍;而易文君则不时以音攻引发各种奇妙反应,让静态的风景"活"过来。
他们谈论音律,探讨武道,偶尔也说起江湖轶事,却都默契地避开各自的身份秘密。
当夕阳将湖水染成金色时,柳月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秀水山庄特制的'雾里清',取水梦泽晨雾凝露所酿,十年方得一小坛。姑娘可愿共饮?”
易文君接过玉瓶,拔开塞子轻嗅,一股清冽中带着淡淡花香的酒气扑面而来。她仰头饮了一口,顿觉一股清凉从喉间直下,随后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连丹田内的真气都活跃几分。
“好酒!”她由衷赞叹,将玉瓶递回。
柳月接过,就着她饮过的位置同样饮了一口,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易文君耳根微热。
两人并肩坐在船头,看着夕阳渐渐沉入湖面,周围安静得只剩下水波轻拍船舷的声音。
暮色渐深,一轮明月升起,将醉月汀照得如梦似幻。柳月再次举起玉箫:“再奏一曲?”
这一次,没有炫技的音攻,没有刻意的配合,只是最简单的《月光谣》。易文君轻轻跟着哼唱,她的声音清丽脱俗,与箫声相得益彰。
不知何时,湖面上浮起无数发光的浮游生物,随着音乐明明灭灭,如同地上的星辰。
曲终时,柳月忽然道:“今日之后,不知何时能再闻姑娘琴音。”
易文君望向远处:“人生聚散无常,有这一日知音,已是难得。”
柳月从腰间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她:“这是秀水令,持此物可随时来秀水山庄寻我。”他顿了顿,难得露出一丝犹豫,“若姑娘……若花楹什么时候想找个清净地方练琴,秀水山庄的'听雪楼'永远为你敞开。”
易文君接过玉佩,触手温凉。她想了想,从空间里取出一本功法:“这《明月功》可助你永葆青春,权当回礼。”
柳月讶然,有些不信可还是郑重接过。他倾身向前,在易文君反应过来前,轻轻将唇贴在她额头:“愿他日再续今日之缘。”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却让易文君心头一颤。等她回过神,柳月已飘然退开,白衣在月光下宛如谪仙。
“天色已晚,柳月该告辞了。”他拱手一礼,转身踏水而去,四名白衣男子抬着轿子无声跟上,很快消失在雾气中。
易文君独自坐在小舟上,手中摩挲着那枚秀水令,良久,轻叹一声:“知音难觅……可惜,我是易文君啊。”
她将玉佩收入袖中,琴音再起,这一次的曲调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醉月汀的雾气渐渐合拢,将那一叶扁舟与琴声一起,隐没在茫茫水泽之中。
自从在水梦泽与柳月琴箫合奏后,易文君带着儿子萧澈又在瑾宣护送下辗转青州半月,最终在皇帝几次催促中回到天启城的皇宫。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紫宸殿的玉砖上,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拉得很长。萧澈晃着易文君的手,仰起小脸问道:“母后,我们以后还能出去玩吗?”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易文君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入怀中。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萧若瑾的双臂如铁箍般收紧。
“朕以为……”萧若瑾的嗓音在她耳畔发颤,“你不会回来了。”
易文君身子一僵。这几个月在外逍遥,此刻突然被这个她不爱的男人抱住,只觉得浑身不适。
但她很快放松下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陛下说笑了,我不回紫宸殿,还能去哪?”
萧若瑾缓缓松开手,却仍扶着她的肩。他的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通身的帝王威仪更胜从前。此刻他正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
“回来就好。”最终他只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已恢复往日的沉稳。
“父皇!”萧澈扑过来抱住萧若瑾的腿,“我在青州看到会喷火的艺人,还能在刀刃上跳舞呢!”
萧若瑾弯腰抱起儿子,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比宫里的杂耍好看?”
“好看多了!”萧澈手舞足蹈,“母后给我买的糖人,我舍不得吃,结果都化了……”
易文君趁机走到茶案旁,给自己斟了杯茶。温热的茶水入喉,总算冲淡些许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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