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闻讯匆匆赶来时，萧凰音正蜷缩在榻上，小脸煞白。
“母后……”她虚弱地伸手，“我难受……”
易文君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指尖搭上她脉门，脸色骤变：“传太医！”
消息传到前朝，正在议事的萧若瑾猛地起身：“所有太医即刻去紫宸殿！”
不多时，七八个老太医跪在殿外，轮番诊脉后面面相觑。
“小殿下脾胃受损，需静养调理……”
易文君冷眼扫过众人：“本宫问的是病因。”
为首的太医冷汗涔涔：“这……似是惊惧伤神，郁结于心……”
榻上的萧凰音忽然抓住易文君的袖子：“母后，我梦见……”她声音发抖，“梦见自己饿死了……”
满殿寂静。
易文君瞳孔微缩，心知这是女儿正恢复上一世的记忆。她柔声安抚：“别怕，只是梦而已。”
萧若瑾大步进殿，龙袍都未换下。他伸手抚过女儿汗湿的额发，柔声道：“小凤凰，梦都是反的。”
萧凰音仰着脸，小手揪着父皇的衣袖。那个梦确实荒唐——她怎么会梦见自己变成没饭吃的小乞丐呢？可胃里空落落的感觉太过真实，连刚吃下的早膳都吐了个干净。
“父皇，我饿。”她拍了拍肚子，刚才吃的都吐出来了。
易文君在一旁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萧若瑾却已沉了脸色：“瑾宣！”
不过片刻，紫檀木案几上便摆满了玲珑剔透的糕点。水晶虾饺还冒着热气，杏仁酥堆成小山，蜜渍金桔在琉璃盏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萧凰音裹着杏子红的云纹小毯，整个人陷在易文君怀里。她捏着半块杏仁酥，突然小声道：“母后，我以后不贪嘴了……”
易文君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没说话。
窗外，萧若瑾负手而立。瑾宣听见帝王沉声吩咐：“太医院每日轮值一人盯着小公主的膳食，御膳房专设灶台，十二时辰不许断火。”
天启城最金贵的娇娇儿，连吐口酸水都能惊动半个太医院。
没人注意到，萧凰音偷偷往袖子里藏了块桂花糕。
——要留给梦里那个饿肚子的哥哥。
又是一夜欢爱，萧若瑾离开后，易文君披衣起身，去了偏殿。
萧凰音睡得正熟，小脸埋在锦被里，嘴角还挂着笑。易文君轻轻抚过她的额发，却听她迷迷糊糊地嘟囔：“莫衣哥哥……”
易文君指尖一顿，柔声唤道：“小凤凰？”
萧凰音揉着眼睛醒来，见是母后，立刻往她怀里钻：“母后，我又梦见自己叫小绿儿了，有个哥哥叫莫衣……”
易文君心头一紧，捧起女儿的小脸，轻声道：“这个梦不要和别人说，不然大家会担心的，好不好？”
萧凰音乖巧点头：“好，我只告诉母后。”
“真乖。”易文君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回到主殿，她闭目凝神，神游千里已至蓬莱。
海浪拍打着礁石，易文君的身影落在蓬莱仙山莫衣的面前，他坐在亭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阿楹。”莫衣缓缓起身，朝着易文君的方向迈步而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间，似是在拭去那并不存在的尘埃。
他的动作温柔而克制，目光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绿儿，想起来了？”
易文君点头，唇角微扬：“她今日说梦见你了。”
莫衣眼底泛起涟漪。自从与阿楹重逢打开里世界的记忆，他就已不再执着复活妹妹——那些轮回里，他们一起找回小绿儿太多次了。
可如果阿楹想要，他自然愿意配合。能再见到妹妹，终究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想送小凤凰来蓬莱住几年。”易文君轻声道，“接下来几年北离不太平。”
莫衣点头：“好。”
海风拂过，吹起易文君的青丝。莫衣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指尖流连在她如玉的脸颊上。
易文君抬眸看他，唇角微扬：“那就这么定了。”
神魂归位前，她最后看了眼蓬莱的月色，压下晦涩难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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