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抬眸，目光清朗：“试探。”他指尖点在边境舆图上，“他们想看看，儿臣归朝后，北离的军防是否会有变动。”
萧若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窗外，暮色渐沉。父子二人的影子被烛火拉长，投在御书房的雕花地砖上，竟有几分重叠的意味。
易文君倚在软榻上，听着影宗的密报。
“白王动了？”她指尖轻叩案几，唇角微扬，“看来，崇儿是坐不住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可要提醒逍遥王殿下？”
“不必。”易文君轻笑，“澈儿若连这点风波都经不住，也不配坐那个位置。”
她望向窗外——今夜无月，唯有繁星点点。
又两年过去，江湖震动。
不足二十岁的逍遥王萧澈，竟已踏入神游玄境。
消息传开，天下哗然。有人说他得蓬莱仙缘，修的是仙人功法；有人说他天赋异禀，本就是天选之人。
平清殿内，萧若瑾靠在龙椅上，面色微白。这两年，他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批阅奏折时常常胸闷气短，御医们束手无策。
“瑾宣，你说……这世上真有仙人功法吗？”他低声问，目光落在自己枯瘦的手上。
——他老了，可文君依旧年轻貌美，风华绝代。
瑾宣垂首：“瑾宣不知。不过……或许可以问问逍遥王殿下。”
萧若瑾沉默片刻，苦笑一声：“罢了。”
他终究没问出口。
白王府·兄弟
萧澈踏入白王府时，萧崇正在院中抚琴。
“七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萧崇抬眸，眼底含笑。这两年，他们同在朝堂，关系缓和不少。
萧澈径直走到他面前，指尖轻点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二哥，我今日来，是想试试……”他顿了顿，“治你的眼睛。”
萧崇一怔，随即摇头：“御医都说无药可医，你又何必——”
话未说完，萧澈已抬手覆在他眼前。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内力涌入经脉，萧崇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随即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缓缓睁眼，模糊多年的视线竟渐渐清晰——
眼前是一张俊美如谪仙的脸，眉目如画，唇角含笑。
“如何？”萧澈问。
萧崇喉头微哽，半晌才道：“……七弟，你这是何必？”
——他这些年作为萧澈最大竞争对手，甚至曾想联合暗河对他出手，不过最终原则战胜权欲，放弃下黑手。可如今，对方却出手治好他的眼睛……
萧澈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你我是兄弟，我能治自然要治。”
阳光洒在兄弟二人身上，萧崇第一次看清了七弟的模样——风华正茂，气度卓然，罢了……做个辅佐明君的贤王也未曾不好。
紫宸殿
消息传到易文君耳中时，她正修剪一株海棠。
“澈儿替萧崇治好了眼睛？”她轻笑，“这孩子，倒是比他父皇大度。”
侍女低声道：“娘娘，白王会不会……”
“无妨。”易文君指尖轻抚花瓣，“崇儿若聪明，就该知道——澈儿能给他光明，也能让他重回黑暗。”
窗外，暮色渐沉。
天启城的风云，从未停歇。
夜深露重，紫宸殿的烛火仍亮着。
萧若瑾站在殿外，踌躇许久。他已有许多日不曾踏入这里——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镜中的自己，鬓角斑白，眼窝深陷，连腰背都微微佝偻了。而紫宸殿里的那个人，依旧如当年初见时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他怕从她眼中看到嫌弃，更怕连那一点施舍的温柔都失去。
可思念蚀骨，终究还是走进紫宸殿。
易文君正倚在软榻上翻书，听到动静抬眸，见是他，微微一怔：“你来了？”
萧若瑾喉咙发紧，低声道：“……朕来看看你。”
烛光下，易文君打量着他——确实憔悴了，眉眼间的疲惫藏都藏不住。可那双眼睛望着她时，依旧如少年般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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