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梳妆台的铜镜上。
李相思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深邃。
繁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数十个小世界的轮回经历在刹那间苏醒。她闷哼一声,指尖按住太阳穴,骨节因疼痛而微微发白。
“啧……”
她轻蹙眉头,从灵魂绑定的空间中取出一只青玉小瓶,瓶中液体清澈如水,却泛着淡淡的银光。
忘情水。
饮下它,情感羁绊便会消退,只留理智与记忆。
她仰头饮尽,喉间泛起一丝凉意,仿佛有冰雪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昨日血战的热血、对李相夷的兄妹之情、对四顾门的归属感......如潮水般退去,唯余冷静。
镜中的少女依旧绝美,青丝如瀑,额间花钿精巧,红唇若樱。可那双眼睛却不再清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漠。
“原来如此……”
她轻抚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的是真实的肌肤,而非附身他人的虚幻感。这一世,她是以本体进入这个小世界,骨龄不过十六岁,却已在昨日杀得江湖胆寒。
想到昨夜的尸山血海,她微微摇头——
没有记忆的自己,竟如少年人一般意气风发,傲气张扬,丝毫不懂低调为何物。
她站起身,推开房门。
阳光洒落,她依旧是那个惊艳江湖的李相思。
晨光透过书房的窗纱,在书案上铺开一片温柔的暖色。
乔婉娩执笔蘸墨,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对面的人——李相夷正垂眸批阅文书,苍白修长的手指偶尔抵唇轻咳,眉间倦色难掩,却依旧专注。
她忽然觉得,若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他终于停下来了。
曾经的他,是江湖上最耀眼的光。红绸舞剑,万人空巷;月下对饮,醉笑天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轰轰烈烈,却从不知她真正渴望的,不过是日常陪伴与情感回应。
笔尖微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小片阴影。
她想起那封分手信——
“阿娩只能紧紧跟随君身后,疲惫不堪。”
那时的她,既仰慕他的光芒,又因永远追不上而自我怀疑。他总将四顾门与江湖责任置于首位,甚至在她哮喘发作时,也因一场无关生死的决战缺席。
——可如今呢?
乔婉娩轻轻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
现在的他,因剧毒缠身,再不能仗剑远行。他每日与她相对而坐,处理门中琐事;偶尔咳嗽得厉害时,会接过她递来的药碗,低声道一句“多谢”。
这样平淡的相伴,竟是她曾经求而不得的奢望。
“阿娩?”
李相夷忽然抬头,见她出神,不由轻笑:“累了便去歇息,这些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温和,却让乔婉娩心尖一颤。
——他依旧体贴,却不再是她追逐的那轮灼灼烈日,而像一盏静默的灯,终于肯为她停留。
“不累。”她柔声应道,重新提笔,却写错了一个字。
只是……
她悄悄看向他消瘦的侧脸,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他始终不提二人婚事。
曾经的李相夷会当着全城人的面红绸舞剑示爱,却不会在夜深人静时问她“喜不喜欢”;如今的他能陪她批阅文书到天明,却再不提“白头”二字。
——究竟是碧茶之毒磨平他的热烈,还是他从未真正明白她想要什么?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她的思绪。李相夷掩唇的手帕上沾了血丝,他却迅速将帕子攥入掌心,仿佛不愿她看见。
乔婉娩急忙起身倒茶,递过去时指尖微颤:“慢些喝。”
他接过茶盏,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忽然很想握住他的手,问一句——
“我们还能不能有以后?”
可最终,她只是沉默地坐回原位,任由晨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近在咫尺,却始终未能交融。
窗外,一枝早开的梨花被风吹落,无声坠地。

Mo琳琅感谢 君竹辞 的年会员,加更!
Mo琳琅想快些完结,下一个润玉/韩立/其他,别说石昊,因为我还在了解《完美世界》的内容,太庞大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