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吹散了满院落叶。
李相夷站在单孤刀旧居的窗前,手中攥着那封与角丽谯往来的密信。
“相夷。”芩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他来了。”
李相夷缓缓转身。
单孤刀就站在院中,一袭黑衣,面容阴鸷。他望着李相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师弟,好久不见。”
李相夷静静看着他,眼中再无波澜:“为什么?”
单孤刀大笑,笑声尖锐刺耳:“为什么?因为你目中无人!因为你一意孤行!因为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你,却永远得不到你的正视!”他猛地收住笑,眼中恨意翻涌。
“就因为这个?”李相夷眼神哀痛,声音透着满满的不能理解。
“没错,”单孤刀笑容愈发狰狞,声音轻柔:“你想不想知道最疼你的师父是怎么死的?”
李相夷面色大变,立刻反应过来:“你做了什么?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芩婆也望向单孤刀,若是眼神能杀人,单孤刀估计已经死了百来回。
“我告诉他你坠海身亡,他心神大乱,强行将内力传给我……要我去救你。”他眯起眼,仿佛在回味那一刻的快意,“他至死都念叨着你,可明明在他面前的人……是我!是我!”
李相夷指尖微微发抖,胸口如压巨石。
芩婆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畜生!”她身形一闪,一掌重重击在单孤刀胸口。
单孤刀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却仍在笑:“师娘,你也要杀我?”
“你不配喊我师娘!”芩婆眼中含泪,掌心内力再聚。
单孤刀忽然转向李相夷,笑容癫狂:“师弟,你恨我吗?恨我害死师父?恨我设计害你?”他张开双臂,“来啊,杀了我!就像你当年一剑惊天下那样——”
李相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一片沉寂。
“我不恨你。”他轻声道,“我只觉得可悲。”
单孤刀的笑容僵在脸上。
芩婆的掌风再次袭来,单孤刀仓促抵挡,却因内伤未愈,被震飞数丈,重重撞在院中老树上。
落叶纷飞,他咳出一大口血,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最终瘫软在地。
李相夷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师兄,到此为止吧。”
单孤刀瞳孔涣散,呼吸渐渐微弱。他盯着李相夷,嘴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山风卷起落叶,盖住了他逐渐冰冷的身体。
竹楼外,雨声渐歇。
李相夷坐在廊下,少师剑横在膝头,剑刃映出他疲惫的眉眼。芩婆端着热茶走来,轻轻放在他手边。
“别再为他难过了。”芩婆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罪有应得。”
李相夷盯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这十几年他一直把他当成兄长,那些付出的感情却得到这样的结局……他无法释然。
芩婆在他身旁坐下,忽然道:“乔姑娘前些日子来过。”
李相夷指尖一顿。
“她说你送她的红绸,她收在了妆匣最底层。”芩婆望着远山,“那孩子还说……愿你恣意江湖,永远做最耀眼的李相夷。”
沉默片刻,李相夷低笑一声:“师娘是在安慰我?”
“你这样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儿女情长。”芩婆拍拍他肩膀,“你是燎原的火,她是静湖的月。火映湖心可成景,却难日夜相依。不如各守天地,两处皆自在。”
李相夷抬头,忽然笑了:“我懂的。”他握紧少师剑,“我没事,我还有四顾门,还有……”
还有当年那个说要"锄强扶弱"的少年梦想。
芩婆松了口气,转而问道:“听说你认了个妹妹,下次带回来给我瞧瞧?”
提起李相思,李相夷眉宇间的阴霾终于散了些:“那丫头现在不着家,前几日还写信说,她认识几个好友,一起仗剑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