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沼泽边缘,雾气弥漫。
王蝉脚步虚浮地踏出沼泽,面色苍白如纸,额间冷汗未干,连那身墨色长袍都显得凌乱了几分。
他扶着树干,指节发白,体内灵力几乎枯竭——从结丹初期跌回筑基,这滋味可不好受。
“哎呦俺滴娘诶!”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童老佝偻着腰,抱着黑葫芦窜出来,绿豆眼瞪得溜圆:“少主!您这脸色咋跟被狐狸精吸干了似的?”
王蝉冷冷横他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闭嘴,回宗。”
童老却不怕死地凑近,鼻子抽动两下,突然露出个猥琐的笑:“咦?这味儿……一闻就知道是女修的体香?少主,您该不会真让哪个小妖精给——”
“滚!”王蝉一脚踹过去,可惜灵力亏空,力道软绵绵的,反倒让自己踉跄了一下。
童老灵活躲开,嘴里还在絮叨:“哎呀,年轻人嘛,俺懂!合欢宗那些娘们儿是带劲,但您也得悠着点啊,这修为都跌——”
“老子说了,不是合欢宗!”王蝉咬牙切齿,一把揪住童老的衣领,眼底暗火翻涌,“再废话,把你炼成阴魂幡!”
童老立马闭嘴,但眼神还在偷偷打量王蝉——
衣领微乱,脖颈上有道浅淡的月痕,气息里混着一丝极纯净的灵力……
这哪是合欢宗的手笔?分明是……
童老突然瞪大眼,河南话都吓瓢了:“少、少主!您该不会招惹了掩月宗那位——”
“闭嘴!”王蝉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阴鸷,“今日之事,敢泄露半句,老子让你魂飞魄散。”
童老疯狂点头。
王蝉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挺直脊背,可体内空荡荡的灵力让他连走路都有些飘。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耻辱。
堂堂鬼灵门少主,竟被人当炉鼎采补,还跌回了筑基期!若让门中那些老东西知道,他的少主之位怕是要换人坐了。
更可恨的是……
他摸了摸心口的月牙印记,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月华之力,像极了那个女人指尖的温度。
——顾琉璃。
他恨她居高临下的掠夺,恨她云淡风轻的羞辱,可偏偏……
他竟在回味那种近乎战栗的快感。
“少主,咱现在回宗?”童老小心翼翼地问。
王蝉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道:“闭关,我要闭关。”
如今这样的修为定然是不能见人的,只能闭关。
童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多问,只是嘀咕了句:“这得吃多少补药啊……”
王蝉没理他,大步向前走去,黑袍在晨雾中翻飞,背影依旧凌厉,只是脚步虚浮得厉害。
——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用最狠的方式,让她也尝尝……被彻底榨干的滋味。
顾琉璃踏月而归,掩月宗的群山在夜色中如沉睡的巨兽,寂静而空旷。
回到琉璃洞府前,她轻盈落在一株千年桃树的枝头,横卧老枝,任由花瓣如雪般飘落在她身上。月白色的纱裙薄如蝉翼,裙衩处若隐若现的玉腿修长莹润,银饰点缀其间,似繁星坠入裙裾。
——太静了。
她微微蹙眉,指尖轻捻一片花瓣。掩月宗的景致虽美,却总让她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似仙门,倒像是荒山野岭。
她闭上眼,任由月华倾泻而下,融入她的肌肤、经脉,填补着方才双修时消耗的灵力。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内侧的月痕——那里还残留着一丝王蝉的暗灵根气息,精纯、暴烈,却又诡异地与她体内的月华之力交融。
餍足。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感觉。
此时,体内《玄阴魅女诀》自行运转,将吞噬而来的暗灵根之力与月华交融,化作精纯的修为,推动着她向化神之境又近一步。
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王蝉最后那个眼神——
愤怒、屈辱,却又藏着近乎执拗的兴奋。
她唇角微勾,指尖轻点花瓣,一朵桃花无声绽放,又在下一秒凋零。
“倒是……有趣。”
顾琉璃悄然入定,神识沉入紫府。
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虚空,脚下是璀璨星河,头顶是浩瀚道韵。而在那虚空尽头,
那里,有一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虚影——青丝如瀑,眸含春意,一袭淡金纹袍流转生机道韵,仿佛轻轻一笑,便能令枯木逢春。
生机道祖·花楹。
亦或者说——
她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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