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顾琉璃收拢衣袖,踏月离去。浅紫色身影渐行渐远,葬魔海重归死寂,唯余破碎的冰晶映着月光,如她来时一般清冷。
三百里外,几个结丹期修士在云层中颤抖。他们本是来猎杀金丹期海妖,却目睹如此惊心动魄的一战,不禁呆立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这……这就是化神之威?”
“不,这只是琉璃老祖的随手一击罢了。”
消息如风暴般席卷天南修仙界。
“听说了吗?掩月宗的琉璃老祖独自斩杀了九幽狱龙!”
“那可是化神中期的妖兽啊!据说连三大修士都不敢轻易招惹……”
“两百岁化神,如今又轻易斩杀化神期妖兽,这位琉璃老祖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各大势力特别是与掩月宗相距不远的六宗七派的高层都在暗中议论,却无人敢去询问。
毕竟对化神大能而言,化神以下皆为蝼蚁。这是修仙界亘古不变的铁律。
越国西北的苍穹永远蒙着一层灰翳。九幽地脉在此喷薄,将方圆千里染成墨色。
当一道月华流光划破阴云时,鬼灵门的幡旗无风自动,似畏惧那抹清冷至极的气息。
顾琉璃踏空而至,足尖点地处绽开冰莲,步步生寒。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化神期的存在本身就如皓月凌空,不容忽视。
鬼灵门弟子纷纷跪伏,声音颤抖:“恭迎琉璃老祖!”
——她连眼神都未偏移半分,径直走向内门。
门主王天胜与长老王天古几乎同时察觉那股浩瀚威压笼罩山门,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闪过同一个名字——
顾琉璃。
“快,迎接!”王天胜低喝,身形已化作遁光掠出。其余长老紧随其后,面上或敬畏,或算计,但无人敢怠慢。
此时,洞府内,王蝉正在打坐调息,周身暗灵力翻涌,却在某一刻骤然停滞。
——她回来了。
他猛地睁眼,唇角不自觉扬起。王蝉迅速起身,指尖拂过衣袍,暗纹流转间,更衬得他面容俊美凌厉。发间墨玉冠微斜,添了几分不羁。
“啧,总算想起我了?”他低笑一声,语气三分埋怨,七分雀跃,活像个被冷落多时的小媳妇。
但下一秒,他眸色微沉,指尖掐诀,周身气息陡然萎靡三分,连脸色都苍白了些。
——苦肉计,他用得顺手。
王天胜等人匆匆赶来,躬身行礼:“琉璃老祖亲临,鬼灵门蓬荜生辉。”
她淡淡颔首,目光却越过众人,看向深处:“王蝉呢?”
王天胜心头一跳,连忙道:“蝉儿正在闭关,老祖若要见他,我这就——”
“不必。”她打断,身形已化作流光消散。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拦。
洞府外,禁制如水波荡开。
顾琉璃踏入时,王蝉正"虚弱"地靠在玉榻上,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未愈的暗伤——那是《血灵大法》反噬的痕迹。
见她进来,他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阿璃,你来了。”
顾琉璃目光落在他锁骨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反噬了?”
王蝉偏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装,继续装。
顾琉璃太了解他了。这男人看似憨憨,实则狡猾如狐,就等着她心软。
但她还是走近,指尖凝聚月华,点在他伤口上。寒气渗入,压制躁动的血灵之力。
王蝉“嘶”了一声,趁机抓住她的手腕:“疼。”
“……”顾琉璃瞥他一眼,“你都结丹修士,喊疼?”
“阿璃的灵气,一般人谁受得住?”他理直气壮,手指却悄悄摩挲她腕间肌肤,得寸进尺。
顾琉璃抽回手,他却突然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演得倒挺像。
可她明知是计,还是顿了顿,冷声道:“再乱动。”
王蝉笑了,得逞似的凑近:“阿璃真好。”
他身上暗灵根的气息缠绕上来,与她的月华体相融,如黑夜拥抱月光。顾琉璃指尖微蜷,终究没推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