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蝉发现,顾琉璃最近对他温柔了许多。
当然,她以前也不是不温柔,只是那种温柔太过隐晦,隐晦到让他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比如现在——
“阿璃,我想喝你煮的灵茶。”他趴在案几上,期待地望着她。
若是从前,顾琉璃大概会淡淡瞥他一眼,然后丢给他一壶冷茶,让他自己用灵力加热。可今日,她竟真的起身,不急不躁地煮起灵茶。
茶香氤氲间,王蝉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
“给。”顾琉璃将茶盏推到他面前,声音依旧清冷,可眼底却多了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王蝉捧着茶盏,指尖触及杯壁的温度,一时竟有些恍惚。
夜深人静时,王蝉独自坐在鬼灵门最高的塔楼上,望着天际出神。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初见时,他是鬼灵门嚣张跋扈的少主,而她已是掩月宗高高在上的元婴大能。他受伤流落幽魂沼泽,她从天而降,长得跟仙女一般,可行事却比魔修还像魔修——
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拿他当炉鼎行采补之术,那一次他差点以为自己堂堂鬼灵门少主会因过度采补而变成人干。
他本该愤怒,却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心跳如雷。
后来他发现忘不掉,心心念念都是她。特别是发现因为被采补掉落的境界很快就提升,修为更加精进,于是他半推半就做她的炉鼎,在那过程中,他用尽手段,就为了让她多看自己一眼。
“我真是……”王蝉自嘲地笑了笑,“走了狗屎运。”
旁人都说他幸运,可他怕她突然厌倦,怕她某日飞升离去,更怕……她从未真正将他放在心上。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蝉回头,看见顾琉璃不知何时已立于月下。冰蓝纱衣随风轻动,美得让人屏息。
“在想你。”他脱口而出,随即又懊恼自己的直白,生怕惹她厌烦。
可顾琉璃并未如往常般皱眉,反而缓步走近,在他身旁坐下。
“王蝉。”她忽然唤他全名,声音很轻,“你会不会恨我?”
王蝉一愣:“恨你?”
“嗯。”她望向远方,月光映得她侧脸如玉,“若是我丢下你,飞升灵界,你会不会恨我?”
王蝉心头一震,突然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是化神期,不飞升上界就只能等寿元耗尽而死。而他是元婴期,陪不了她到最后。
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纠缠。
“阿璃。”他忽然笑了,眼角红痕在月光下妖冶非常,“我不会恨你,只是会恨天意如此。”
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声音低哑:“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很矛盾,像似无解。
顾琉璃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那夜之后,王蝉发现顾琉璃变了。
她依旧清冷,依旧强大,可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他读不懂的东西。
又过去数日,顾琉璃立于殿前。在她身侧,王蝉红衣墨发,俊美如妖。
“王蝉,”顾琉璃声音坚定,“你是我道侣,生死与共,福祸同担。”
虽说二人早有夫妻之实,可道侣之契不同——那是神魂相连,生死相随的誓言。
王蝉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置信她突然就说出道侣之契的誓言,直到顾琉璃将一枚月华凝成的戒指戴在他手上,才如梦初醒。
“阿璃……”他眼眶微红,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闭嘴。”顾琉璃指尖点在他唇上,眼中却带着笑意,“好好修炼,我还等着你和儿子一起飞升上界。”
王蝉笑了,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顾琉璃站在琉璃殿顶,望着远处修炼的王蝉,眸中温柔缱绻。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的选择与上一次不同。
她曾经选择了大道,而如今她两者都要。
可谁说……大道与情爱不能兼得?
虽然他有点似修炼小废物,可她是修炼天才啊,本体还是生机道祖。
“这一次,”她轻声自语,“我既要长生,也要你。”
远处,王蝉似有所感,抬头望来。
四目相对,顾琉璃唇角微扬。
——修仙之路残酷,可你是我无法失去的人。
——既如此,我便携你同行,共赴长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