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景象已彻底变了模样。经由噬妖藤悄然探查反馈回来的信息,花楹心中唯有惊叹——这里真是一处得天独厚的宝地。
这里有清澈的河流、蕴藏灵鱼的湖泊、霞光流转的珍禽、神骏的独角兽……周遭环境中有着许多外界罕见的灵性生物,生机勃勃,秀美非凡又潜藏着丰厚的资源。
夕阳将天边云霞染成暖金色,缓缓沉入远山轮廓之下。村民们围坐在湖畔空地上,篝火已然点燃,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每一张带着轻松笑意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焦香和淡淡的酒香。
大人们拿出珍藏的果酒,互相斟满,就着鲜嫩肥美的烤龙须鱼,谈笑风生,释放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压力。孩子们则追逐嬉闹,专心对付着手里的烤鱼,吃得满嘴油光。
石昊献宝似的将他那份宝贝兽奶硬是分了一半给花楹,用一个洗净的果壳装着递到她面前,眼神亮晶晶的,“花妞,给你喝!这个对身体好,你……要补补!”
花楹看着那半碗乳白色的兽奶,又看看石昊清澈眼神,沉默片刻,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啜饮。一股带着奶腥味的温热滑入喉咙,味道有些奇特,但那份笨拙的关怀却是真切的。
夜幕彻底降临,星河初现。
最大的那堆篝火燃得极旺,有人敲起了古老的皮鼓,节奏简单而欢快。
大人们拉起手,围着篝火跳起传承已久的祭祀舞蹈,哼唱着苍凉又充满生命力的古老歌谣。
石昊玩得满头是汗,兴奋地跑来拉住花楹的手:“花妞,来呀!一起跳!”
花楹本能地想后退,她并不习惯这样喧闹直接的集体活动。但看着石昊和二猛等小孩子那纯粹的开心笑脸,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终是半推半就地被他拉入舞蹈的人群中。
她的手被石昊握着,跟着大家的舞步绕着篝火转动。火光跳跃,映照着每个孩子红扑扑的脸蛋和笑闹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简单而温暖的快乐。
夜深了,喧嚣渐歇,村民们带着满足与疲惫,各自返回家中。
花楹沿着村中小径慢慢走着,享受着夜的宁静。经过村头那株依旧显得有些黯淡的柳树时,她脚步一顿。
借着朦胧的星光,她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粗壮的树根旁,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了进去。那背影透着一股与白日欢闹截然不同的孤寂和低落。
是本应该和村长回家的石昊。
花楹远远望着,犹疑再三,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缓缓走过去。
“父亲,母亲……你们到底还在不在世上了?我想你们了……”一声极轻的、带着哽咽的喃喃自语随风飘来。
石昊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大眼睛里蓄满了水雾,在星光下闪烁。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流露出深藏的脆弱和对父母的思念。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了花楹。那双总是明亮狡黠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迷茫和悲伤,他望着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花妞……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花楹脚步停在他面前。她听说过一些关于他身世的传闻,知道他自幼不在父母身边。但知道是一回事,面对一个孩子如此直白的情感流露和求助,又是另一回事。
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个沉重的问题。
。花楹沉默片刻,没有说什么“他们会回来的”或是“别哭了”之类苍白的话。她只是安静地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然后,在她自己都略显惊讶的瞬间,她从腰间取下出那支自己用细竹削磨而成的短笛。
她将竹笛凑到唇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吹响。
没有歌词,只有一段简单甚至有些生涩的曲调,悠缓、空灵,带着一丝天然的草木清气,如同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湖面,拂过柳枝,也拂过那颗思念父母、倍感孤单的幼小心灵。
笛声不高,却奇异地融入这片静谧的夜。
石昊渐渐止住低落的情绪,睁着还带着水汽的大眼睛,安静地听着。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将小小的身体更紧地靠向身边的伙伴,从那份无声却坚定的陪伴中,汲取着温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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