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脸蛋通红,既害羞又为姐姐感到开心。她抿着嘴偷笑,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像只偷油的小老鼠般,蹑手蹑脚地、飞快地退出了书房院落,将这一室的旖旎与静谧,彻底留给了那对刚刚捅破窗户纸的有情人。
数日后,一份来自胶东的奏疏被快马加鞭送入了皇宫。袁慎的父亲,州牧袁沛,正式上书,为嫡子袁慎求娶六公主文楹衣。
皇帝看着这份措辞严谨、礼数周全的奏疏,龙心大悦,立刻派人将文楹衣传召入宫。
御书房内,皇帝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他将那奏疏直接递给文楹衣:“楹衣啊,来看看,袁州牧为他儿子求亲来了。你自己如何想的?”
花楹接过奏疏,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微微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袁慎动作这么快,而且如此正式地通过家族出面。看来那天书房……是真把这位矜贵的袁公子给刺激到了。
她没多做犹豫,抬头看向皇帝,语气平静却肯定:“回父皇,女儿愿意嫁他。”
她心里盘算得清楚:袁慎这人,除了有时候嘴毒了点、唠叨了点,其他方面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出身是四世三公的胶东袁氏,未来的家主,长得赏心悦目,才华能力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怎么算都是个顶好的夫婿人选。
再看看前面几位姐姐的婚事,除了五姐那个猫憎狗厌的,连浪荡子都不愿娶,其他几位姐姐嫁的,也只能说是寻常,对比下来,袁慎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好对象。
皇帝一听,更是开心,连说了几个“好”字:“好!好啊!既然你愿意,那父皇就下旨,为你们赐婚!” 他是真高兴,袁慎自身优秀不说,他背后可是连皇室都要高看一眼的百年望族胶东袁氏。
如今是袁氏主动求娶,这让他觉得脸上有光,这门亲事既成全了女儿,于他巩固与世家关系也大有裨益,可谓两全其美。
赐婚的圣旨很快拟好,由内侍官出宫前往袁府和公主府传旨。
花楹陪着心情大好的皇帝一同去了越妃宫中。越妃见他们父女一同前来,脸上都带着喜色,便知有好事。
听皇帝说了赐婚之事,越妃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拉着文楹衣的手细细看了看,才问:“陛下定了婚期吗?”
皇帝捋着胡须,笑道:“已经让人去寻大师合算吉日了,不急,朕的楹衣出嫁,必定要办得风风光光,妥妥当当!”
越妃点头称是,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提醒道:“陛下,楹衣的婚事固然要紧,只是……五公主的婚事是否也该提上日程了?总不能让她越过姐姐先出嫁,于礼不合。”
提到五公主,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犯难道:“朕何尝不知?只是……小越侯那边,死活不愿结这门亲。”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五公主品行不端,名声狼藉,也没打算让她去祸害好人家,可没想到连小越侯家那个不成器的浪荡子都敢拒婚,这脸面实在是有些挂不住。
越妃闻言,便不再多话。五公主并非她所出,她能提醒一句已是本分。
花楹安静地坐在一旁,捧着宫女奉上的香茗,小口啜饮着,听着父母讨论自己的婚事,脸上没有丝毫寻常女儿家的羞涩,只有一片沉静的坦然。
她其实心里对五公主有几分佩服,至少她是真的勇气可嘉,未婚就敢在府里养面首,只是眼光实在差劲,养的那些人既不好看,也不干净。
事实上,公主养面首在本朝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同母的三姐,婚后与驸马不睦,不也在公主府里广邀俊俏文士,饮酒作乐,亲密调笑么?
只是三姐到底顾忌着母妃的威严和皇家体面,未曾做出真正逾越底线的事情。
花楹自己,也正是因为亲眼见过三姐那桩不如意的婚事,才更坚定了要自己掌握命运的念头。所以在察觉到袁慎对她有意时,她才顺水推舟,允许了他的接近。
比起将来某一天被父皇母妃安排给一个不知根底、或许毫无共同语言的陌生人,倒不如自己早早选定一个门当户对、才貌相当,至少自己还能看得顺眼的人。
如今看来,她这步棋,走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