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就见魏无羡挽着袖子,正对着一堆木头和奇奇怪怪的零件较劲,旁边石桌上还摊着几本翻开的账册,他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是“这里榫头不对”,一会儿又是“上月这支出的数目好像有点问题”。
抬头看见他们,魏无羡眼睛一亮,丢下东西就迎了上来,嘴里嚷嚷着:“师姐!江澄!你们怎么来了?快来看我给我孩儿做的小玩意儿!”
江澄看着他这满手木屑、围着账本打转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他:“魏无羡,你……你没病吧?我和姐姐都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魏无羡闻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顺手给江厌离搬来凳子,又给江澄倒了杯水:“瞎传什么!我夫人怀着孕,身子不适,我不得在身边陪着?再说了,自家这么多事,商队、账目、还有给孩子准备东西,哪一样不得操心?我这是……嗯,重任在肩!” 他说得理直气壮,脸上甚至带着点“我很忙我很重要”的得意。
江厌离细心,观察他神色,只见他眉宇间虽少了些往日漫无边际的野性,却多了份沉静的满足,眼神清亮,并无半分委屈勉强。
她温柔地笑了,轻轻拍拍他的手:“阿羡长大了,知道顾家了,真好。”
江澄见状,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但只要魏无羡自己是心甘情愿的,那就比什么都强。
然而,“花家家规森严,入赘花家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各方,成了仙门世家茶余饭后一桩奇谈。
终于,到了瓜熟蒂落之时。
产房外的魏无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听着里面花楹压抑的痛哼,脸色比里面的人还白。
当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紧张的空气时,他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门边。
花楹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颊边,却在对上他焦急目光时,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温柔的笑容。
稳婆将襁褓递到魏无羡手中,喜气洋洋道:“恭喜姑爷,是位千金!您瞧瞧,多俊呐!”
魏无羡手足无措地接过那个小小的、软绵绵的襁褓,低头看着女儿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鼻子一酸,视线瞬间就模糊了,哽咽着,只会重复:“好……好……真好……”
花楹看着他这副模样,心软成了一滩水,轻声唤他:“夫君。” 待他凑近,她柔声道:“咱们的女儿,叫花容,可好?”
她顿了顿,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补充道,“下一个孩子,可以姓魏。”
魏无羡闻言,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随即用力摇头,像是要把这个念头甩出去:“不……不用的!” 他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又带着心疼,“我不在乎这个。花容很好,姓什么不都是我的孩儿。而且……”
他看向她依旧虚弱的脸,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动静,心有余悸,“生孩子这么痛,这么危险,我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真的,阿楹,够了。”
这番话,没有半分犹豫和勉强,全是发自肺腑的珍惜。
候在门外的花父花母听得真切,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与肯定。这小子,虽然跳脱了些,但这份心疼媳妇的心,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个知道心疼道侣的。
花楹也笑了,那笑容如同雨后天晴的月光,清丽又温暖。她反手握紧魏无羡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他的真心,也感受到了自己被珍视的重量。至于下一个孩子……来日方长。
她看着身边酣睡的女儿,又看看紧握着自己手、眼眶还红着的夫君,只觉得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与圆满填满。
魏无羡低头,用额头轻轻抵着花楹的,小声说:“阿楹,谢谢你。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