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雪月楼的后院。花楹独立于一树开得正盛的紫藤下,夜风拂过,带落几片花瓣,萦绕在她深紫的衣袂间。
当那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墙头响起时,她发现自己心里竟连一丝意外都没有。
该知道的,她早已通过蜃楼遍布六境的耳目查得一清二楚。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跟那些仇人,一笔一笔,算个明白。而完美的隐匿,正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纪伯宰轻盈落地,见她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出手捆人,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他走上前,在她几步之外停下,目光落在她被月光柔化的侧脸上,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在想什么?”
花楹自然不会将心底翻涌的旧事宣之于口。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在于它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便不再是秘密了。
她敛起心绪,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惯常的疏离:“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你,就来见你。”纪伯宰答得理所当然,眼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专注。
花楹轻轻“呵”了一声,侧过头,鼻尖微动,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嘲弄:“一整夜左拥右抱,你身上还沾着别处的胭脂香,然后你说……想我?”
纪伯宰闻言,立刻抬起袖子闻了闻,还真残留着些许甜腻的香气。他有些懊恼,连忙解释:“我太急着来见你了,你知道的,我在那种地方……也不敢轻易沐浴,怕沐浴时,会有不该出现的人冲进来,毁我清白。”
这话说得……花楹简直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就他这种日日泡在温柔乡里的人,居然还觉得自己有“清白”可言?
见她一脸不信,纪伯宰反而振振有词起来:“你别说不你知道,我真的只是喝酒,并未与任何女子有更亲密的接触。”他这话半是解释,半是试探,想看看她是否会承认,在花月夜那般地方,也有她的眼线。
花楹眸光微动,心底确实掠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他竟敏锐至此。蜃楼能有今日之名,自然不止明面上那十多个据点,六境之内,各方势力之中,何处没有她的耳目?否则,这贩卖消息的生意,又如何能做得如此风生水起?
纪伯宰见她没有否认,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压低,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阿楹,你……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的人?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获得自由?”他看着她周身的矜贵与神秘,总觉得她不该被任何势力束缚、操控。
花楹被他这话勾起了些许好奇心,挑眉反问:“哦?难不成,你想帮我恢复自由身?”
纪伯宰毫不犹豫地点头。
花楹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带着点玩味:“那你觉得,我值多少?”
“阿楹姑娘在我心里,是无价的。”纪伯宰凝视着她,语气郑重。
“不愧是眠花宿柳的纪仙君,”花楹偏过头,避开他那过于直白的目光,语气试图维持平静,“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我说的,字字真心。”纪伯宰上前一步,目光紧紧追随着她,不肯让她逃避。
那目光太过炽热,花楹竟觉得脸颊有些微热,下意识地别开了脸。
见她这般情态,纪伯宰心头一荡,胆子也大了些。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腕,触感细腻。
他声音放得极柔,带着蛊惑般的承诺:“阿楹,我是真心的。流连花楼是情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你肯点头,我明日就可以对外宣称,我纪伯宰钟情于你,从此以后,只守着你一人,再不踏足这烟花之地半步。”
他的掌心温热,话语更是滚烫。花楹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抽回手,转身背对着他,语气硬邦邦地转移话题:“话说完了吧?说完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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