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礼成,星河与狐火的光辉渐渐融入夜色。勋名打横抱起花楹,踏着微湿的夜露,走向族地深处那处依偎着巨大古树的婚房。
树屋静静伫立,依着粗壮树干,底层拱形木门边缘爬满了鲜润的青苔,像给老屋镶了圈柔软的绿边。沿着木阶蜿蜒而上,是一圈被木栏围起的露台,几扇木格窗里透出暖黄的光晕,仿佛里面正温着令人心安的热汤。最顶端的小阁楼,屋脊那个小巧的兽角装饰上也覆着厚厚的苔藓,与树干虬结的根须浑然一体,仿佛树与屋本就是同生共长的生命。
踏入屋内,红绸轻垂,红烛摇曳,将一切都染上了朦胧而温暖的色调。红色的床帐挽起,露出铺着柔软红色锦被的床榻。
勋名将花楹轻轻放在榻上,动作珍重得像是在安置稀世珍宝。他俯身,银发垂落,与她的青丝交织。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带着仪式完成后的归属感,和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深沉渴望。
花楹睫羽轻颤,缓缓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却坚定地回应着他的吻。红烛的光影在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上跳跃,将他们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缠绵。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夜风拂过,吹动树林,枝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雨滴敲打在树叶、屋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为这静谧的夜晚奏响的自然乐章。
直至天光微亮,云散雨收,天地间仿佛被洗涤过一般,陷入一片澄澈的宁静。喧嚣的风雨止息,只剩下晨间清润的空气和偶尔从叶片滑落的滴水声。
屋内,烛火早已燃尽,只有微弱的天光透过木格窗,映出床榻上交颈而卧的轮廓。花楹终于在勋名紧密而温暖的怀抱里,气息均匀地沉沉睡去,颊边还带着未褪的淡淡红晕。
勋名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眼底是餍足的温柔和更深沉、更隐晦的幽深情愫。
成亲后,花楹住进勋名的府邸。勋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将世间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怕她闷,便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入府表演。
台上咿咿呀呀,水袖翻飞,花楹只支着下巴看了半场,便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小哈欠。
她侧过头,对身旁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的勋名随口道:“这戏曲听着犯困,闲来无事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去勾栏瓦舍听听小曲,看看歌舞,那才热闹有趣。”
勋名闻言一愣,下意识就想拒绝。勾栏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他如何能让她去?可话未出口,却见花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玩味。
勋名心头一跳,立刻想起重逢那晚,就是自己就是在花月夜饮酒作乐……这怕不是秋后算账?
他将拒绝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从善如流地点头:“好。”既然她喜欢,那便把“勾栏瓦舍”搬回家里便是。
不过半日功夫,将军府的后花园便笙歌再起。勋名大手笔地请来十多位容貌姣好、技艺精湛的歌舞伎,一时间丝竹悦耳,曼舞翩跹。只是,这满园的“热闹”里,但凡是男性的乐师、舞者,那是一个影子都见不着。
勋名怎么可能容忍别的男子在眼前对他心爱之人献媚?所以必须都是女子,而且时常更换人选,免得她看久了生出情谊。
于是,后院景致便成了:美人们使出浑身解数歌舞,花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美人,而勋名,则坐在她身侧,目光专注地、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毕竟,他想看的,从来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偶尔,花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会无奈地转头问他:“整日这样看着,你不腻歪吗?”
勋名便会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语气认真得没有一丝玩笑:“不腻。看不够,恨不得生生世世都如此,与你朝夕相对,一刻也不分开。”
他说得太过于真挚和绝对,那股毫不掩饰的、想要将她的一切都纳入掌控的执拗,让花楹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凉意。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只狐狸对自己,似乎爱得有些……过于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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