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一手支颐,那双惯会蛊惑人心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其中盛满毫不掩饰的深情与缱绻,如同织就一张温柔的网,牢牢锁住正在作画的人。
花楹被他这般“盛装出席”的架势和毫不避讳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热,但手下却稳得很,运笔如飞,勾勒点染,极为专注。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便已完成。画中的勋名慵懒地倚在榻上,墨发披散,衣襟微敞,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将他的俊美与危险勾勒得淋漓尽致。
勋名起身走过来,从身后拥住她,低头看着画纸上的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满足。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低哑带笑:“画得真好。不过……”
他话音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以后,只准画我一人,好不好?”
花楹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轻笑:“我们小狐狸的醋意,怎么就这么大呢?连女子的醋都要吃。”
勋名被她这话说得耳尖悄悄漫上红晕,有些羞恼,又舍不得对她如何,干脆低头,用温热的唇堵住她那总是说出让他心绪不宁话语的嘴,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
不久后,花楹被诊出有了身孕。
勋名得知消息,欢喜得几乎不知如何是好,那股要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羽翼下的偏执念头也更重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带花楹回有苏狐族族地深处养胎,那里人烟罕至,结界重重,最为安全稳妥。
花楹却摸了摸尚未显怀的小腹,摇头道:“族地虽好,但未免太过无趣。不如去玄明宗吧,那里灵气充裕,环境清幽,也方便我处理一些玄明宗的事务。”她可没打算因为怀孕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勋名深知她的性子,见她已有决断,虽有些不放心,却也只好无奈同意。至少玄明宗如今是她的地盘,守卫森严,比留在将军府或是狐族更便于她行事。
临行前,花楹与沐心柳告别。
沐心柳听闻她要离开,眼眶瞬间就红了,珠泪沿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如同带雨的梨花,好不惹人怜惜。
花楹轻轻为她拭去眼泪,柔声问:“不过是暂时分别,为何哭得这般伤心?”
沐心柳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望着花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与失落:“我……我是羡慕阿楹。羡慕您能随心所欲,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这般自由,是心柳此生都不敢奢求的。”
看着她美人垂泪,楚楚动人的模样,花楹心中轻叹。她看着沐心柳,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心柳,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漂亮加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有单出是死局。’”
沐心柳闻言,愕然抬头,怔怔地看着花楹。
花楹继续道:“你渴望自由,这没有错。但你需明白,以你这样的容貌,即便没有沐齐柏,也会有张齐柏、李齐柏。只要你还顶着这张脸,而又没有足够保护这份美貌与自身的实力或依仗,那么觊觎和掌控就永远不会消失。”
沐心柳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光滑细腻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化为一种决绝的痛楚。
她低声喃喃,像是问花楹,又像是问自己:“若是……若是能舍弃这张脸,我是不是……就可以得到自由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是不是毁了这惹来无数麻烦的容貌,哥哥就不会再将她当作可以随意送出的礼物,像个乐姬般迎来送往?
花楹见她神色变幻,竟似真的存了毁容的心思,心中不由一软。她本就是率性而为之人,既然怜惜这女子,便不愿看她走向极端。她从随身的袖袋中取出两个小巧的玉瓶,塞到沐心柳手中。
“这瓶是假死药,服下后三个时辰内气息全无,状若真正死亡。另一瓶是易容丹,可改变容貌身形,效力能维持三年。”花楹压低声音,神色认真,“如何选择,在你自身……心柳,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沐心柳握着手中那两个冰凉却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玉瓶,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如擂鼓。她看着花楹,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微弱却明亮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