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洛离瞬间屏住呼吸。热度不受控制地爬上脸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的声音,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起来,不敢再与他对视。
苏昌河看着她迅速泛红的耳根和那无处安放的眼神,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漫不经心的玩味。
他笑了?洛离更懵了。自己如今易容后的样子很好笑吗?一股说不清是羞恼还是不服气的情绪涌上,她正欲开口——
“以后别跟着我,”苏昌河却先一步收了短剑,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他直起身,目光掠过她的眼睛,虽然不解她为何生气却不容置疑地提醒道:“小心小命不保。”
说罢,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黑红色的衣袍在巷口微光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身影很快消失在阴暗处。
洛离靠着墙壁,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嘀咕:“他到底什么意思?是觉得我长得很可笑?”
颈间似乎还残留着寸指剑的冰凉触感,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股冷冽的气息。这个男人,危险,莫测,却像一块磁石,牢牢吸住她探寻的目光。
而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某个杀手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湖深处,漾开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天启城,皇宫。
萧若瑾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玄色的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屋檐,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早知道留不住易文君。那个女人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身上。
寒水寺里那个孽种有无忧大师看护,有他那好弟弟萧若风暗中关注,甚至远在雪月城的百里东君也紧盯着。
他贵为天子,竟动不得一个魔教余孽!
深感憋屈的他唯一能动用的筹码,只有他们的女儿,萧离。
只是如今,这个女儿也不见了。
回想当时看到萧离留下那封素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黄金笼困不住自在鸟,锦绣窝养不出凌云心。父皇珍重,勿寻。」
“好,好一个勿寻!”萧若瑾当时气得几乎笑出来,将信纸揉成一团,“朕自认待她不薄,她是北离唯一的公主,尊荣无双,她竟也舍得?”
他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个女儿从小乖巧伶俐,说话总能说到他心坎上,是他在这冰冷皇宫中难得的慰藉。他给她无上的宠爱,便是皇子们也未必及得上她半分。她为何要走?
是易文君说了什么?还是有谁鼓动她?
“传令下去,”萧若瑾的声音恢复帝王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全力搜寻公主下落,务必……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宣妃可以“病逝”,但这个公主绝不能不明不白地消失。她的身上,流着他萧氏皇族的血,也系着他最后一点不甘的执念。
琅琊王府,水榭亭台。
萧若风正在与人对弈,听到下属禀报公主在江南出没的消息,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当初是她怂恿宣妃离开的?”他问,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是,王爷。根据已知线索,是公主写信让孤剑仙入天启城带走宣妃娘娘的。那夜宣妃寝宫的大火,恐怕也是公主的手笔,为了制造混乱,方便自己脱身。”
萧若风落下棋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知道了,下去吧。”
待下属退下,他才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好一个萧离,藏得可真深。没想到我们这位小公主,竟然有这种魄力。”
他想起那个总是笑得天真烂漫的侄女,眼神清亮,看着很是乖巧讨喜,连皇兄那般多疑的人都对她宠爱有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