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无法解释那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与宫廷秘辛，只能故作洒脱地摆摆手，在他身边随意坐下：“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两串在集市上买的、裹着晶莹糖衣的糖葫芦，递给他一根，自己则毫不客气地咬一口另一根，“喏，请你吃。”
无心看着那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去。
两人就这样并排坐在禅房的檐下，一时无话。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细雨，雨丝绵绵，给寂静的寺院更添几分清冷。
洛离看着雨，晃荡着双腿，姿态悠哉，仿佛只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躲雨。
而细雨似乎让无心的心情更加低落，他偷偷瞟着身边这个自称“洛离”的少女，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敢确定。
他低声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没问出口的是——你不是应该在天启城的皇宫里吗？
洛离见他拿着糖葫芦发呆，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腮帮子还鼓着糖葫芦：“你吃啊，可甜了。”
无心看着她毫无形象的样子，迟疑地低下头，小心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的确……很甜。
远处，忘忧大师静静地看着檐下那一对并肩而坐的背影，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而慈悲的笑容。
细雨初停，屋檐滴着残存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洛离伸了个懒腰，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低头看着依旧坐在原地的小和尚，他手里的糖葫芦还剩最后一颗山楂，糖衣在朦胧光线下闪着微光。
“雨停了，我要走了。”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洒脱，却又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小和尚，你要好好长大。”
她顿了顿，眼神望向寺墙之外，带着无限的向往，“长大就去江湖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比这寺庙……有意思多了。”
无心抬起头，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要穿透那层拙劣的易容，看清她本来的模样。
他没有回应她关于江湖的话，而是执拗地问出盘旋在心头的问题：“你为何会来？”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音，“她……真的死了吗？”
洛离身形几不可查地一顿，哑然失笑，带着点被看穿的无奈：“你知道我是谁？”
无心抿了抿唇，小小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认真和了然：“你是洛离。洛青阳的洛，萧离的离。”他精准地道破了这两个名字与她之间的关联。
洛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欣慰，还有一丝心疼。她伸出手，想像寻常姐姐对待弟弟那样，揉一揉他的小光头。无心却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只让她的指尖擦过凉滑的头皮。
“年纪不大，还挺聪明的。”洛离也不在意，顺势收回了手，语气恢复了调侃。
“你看起来也不大。”无心闷闷地回了一句，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
洛离闻言，笑了起来，带着点小得意，叉着腰：“我现在可是自由自在的江湖客，你呢？还是个小和尚。”她试图用轻松驱散这逐渐沉重的氛围。
无心再次沉默下来。寒水寺虽冷清，可时不时也会有香客来往，那些零碎的传言，关于宣妃的“病逝”，关于北离公主的离奇失踪……总会或多或少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又一次执拗地问：“她真的死了吗？”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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