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伽不再掩饰,提出关键的问题。
“格列斯之塔,究竟怎么才能逃脱?”
“我怎么知道……”
“不要和我撒谎,身为君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让命运重现就行了。当然,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结局。”
“能不要当谜语人吗?这样很浪费时间。”
“你变得嗜糖了,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呢。其实就是让你们六个原体存活下来。”
玛伽当即让欧顺代替自己,毕竟自己对于利亚克垂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让欧顺来,终归是有了个大体方向。
而在欧顺刚刚接管时,格里王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随即便回到了格列斯之塔中。
由已经敞开的阶梯通道,欧顺明白时间肯定在第三日之后,而自己所在的层数只剩下几个在四处奔逃的人。
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功,倒不如去验证一下格里王是不是在骗他们。
欧顺在阶梯上伏击,见有一人再向上奔走,便将其击晕。对照完铭牌后,确定其就是六原体之一,当即将他的脑袋砸了个稀烂。
不出意料,时间果然回到了第一天,众人还在昏迷的时间。欧顺确认格里王所说无误后,便与玛伽交流。
“格里王说的不错。现在,我们不但要护着自己,还要保护其他五个原体。”
“那我们完蛋了,不被他们反杀对已经算是谢天谢地。还要保护他们?”
“不错。一号原体,编号7;二号原体,编号9;三号原体;编号17;四号原体,编号23;五号原体,编号41。这就是我们要保护的人。现在,你也别闲着,开始读秒。”
在玛伽开始读秒时,欧顺开始寻找这一层的原体,不过很不幸,这一次没有一个原体和自己在同一层。
当周围人开始陆陆续续醒来时,欧顺立即自杀,重新开始。
“读秒有多久?”
“大概84秒。你要这个东西干嘛?”
“够了。”
“够什么了?”
“足够你清空这一层的所有人了。”
“小欧,你不是不允许我下毒吗?”
“现在允许你用任何手段,只要不彻底催动【血肉穿刺】,我可不想让格里王提前知道这个宝贝。他可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强点的兵器。”
玛伽没有任何犹豫便重新接管,在其他人躺在地上昏迷时,自己不存在失手一说。
因为欧顺强调自己不能彻底催动【血肉穿刺】,现在祂不过是一柄更加锋利的西洋剑,不可能在这么点时间里杀死近五百人。
所以玛伽将手掌紧贴其中一人的胸口,不一会,那人胸腔高高隆起,从里面透露着亮光。下一刻,他便炸裂开来,且自己血肉飞溅到其他人的身上也会让其他人炸裂。
这正是玛伽之前与奎斯所说,【辉光】激发生命的一些特性。这就是被誉为“最后残阳”的生命爆弹,可以在短时间内引爆生命体,且只要量足够大,还可以达到一传百的效果。
【辉光】本质上与神力无异,都是一种流淌在身体里的能量,且都以极其微量而存在。唯一的区别,无非是存在不同的生命体身上。而因为【辉光】只会向外逸散,所以现在几乎不存在可以作用于自己的术法。
这一层在不断的爆裂声中变得冷清下来,唯有一些还在沸腾的血液在跃动。玛伽躲开了绝大多数向他袭来的血肉,就算是粘上了些,因为多次传递的因素,也仅仅是皮肤有些溃烂。
时间并没有重置,显然这一次玛伽的运气也不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的原体能撑到通道开启的时间。
玛伽席地而坐,敏锐的听觉让他感觉到不对。现在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也没有见到任何明显的爆炸,可耳边就是不断听到连续爆裂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格列斯之塔外传来的,可自己怎么可能影响到塔外。玛伽心中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但此刻自己没有办法直接证明,且风险巨大,只能暂时积压在心底。
接下来便是三天无聊的等待,直到通道开启,玛伽都没有进行任何的准备。欧顺劝过玛伽不下七次,玛伽却只是当作耳边风,完全没有紧张感。
阶梯上又滚落下来成百上千尸体,而在下落的尸体中,玛伽看见一个人借助尸体遮挡视线,从而发起奇袭。奇袭的效果很好,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玛伽悄无声息地溜到那人身后,将他的手腕扭断后,将他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确认铭牌后,认定他就是一号原体,便和他开始谈判。
“你害怕吗?”
“……”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脱离这种痛苦,但需要你帮一帮我,你会相信我吗?”
“是你,创造了这个炼狱;又是你,提出脱离炼狱。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看来都是出了格列斯之塔的人呐。不过没事,你会帮我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你打算囚禁我?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帮助一个叛徒的。”
“这是格里王的意思,不是我的一面之词。”
玛伽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正是格里王提出脱离格列斯之塔的计划,而上面将玛伽作为此次任务的总指挥,所有指挥权全部交于玛伽。
那人当即单膝下跪,呈上自己下垂的双手,接下这张纸条。在几番检查后,确认这实为格里王亲笔书写,便让玛伽随意差遣自己。
玛伽让他站起来,陪自己在格列斯之塔里面转转。每到一层,那人便大声宣扬,不一会便将其余的原体召集完毕。而其他抵抗或是无视的人,一律被原体们干掉。
那些侥幸幸存下来的人在一旁蜷缩着,他们不敢有任何行动,说不定自己在下一刻就会被原体以亵渎帝国的罪名杀死。
玛伽特意靠近那些蜷缩着的人,在他们身旁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首先,从格里王那知道,我们出去的唯一办法便是让我们六位原体幸存下来,也只有我们能幸存下来。但是这样定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你们也各自明白从这里出去,自己会面对什么。死亡、孤独、遗忘,这些你们不想经历了吧?”
他们眼中没有预期的期待,倒是看出了一些疑惑的神情。
“你们在疑惑什么?对我的计划不满吗?”
“二号原体没有这意思,是我们不觉得你是六号原体,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为了帝国而献身,这不是每个利亚克垂人应该做的吗?你怎么会否定?这可不像是一个利亚克垂人会做出来的。”
玛伽突然想起来,这些人是把帝国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怪胎,自己的计划显然和他们的价值观产生了冲突。
不过很快,便有人替玛伽解围。
“三号原体发言。六号原体早已背离利亚克垂,做出这种事也实属正常,只是实在想不到为什么王会封他为总指挥。”
刚才发言的二号原体举起手,玛伽点头后,便指着三号原体的额头吼道。
“三号!你是在质疑王的选择吗!还有,谁允许你在未经总指挥同意的情况下说话的!”
他虽然批评了三号原体,但并没有对三号原体所说的话提出质疑,只是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
三号向玛伽道歉后,便继续听玛伽的计划。
“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我们必须找出另一种解决办法,例如将格列斯之塔给轰开。当然我们缺少火药,这显然不可能,只是提供一些思路而已。现在,我能想到的就是通向最顶层,尝试凿开塔体。各位都有自己的武器,也就不需要我提供了。”
整个过程很轻松,全程没有人提出任何的疑问,尽管这个计划听起来不太现实。
他们六人从阶梯缓慢走上第九层,第九层中有几人见到他们便害怕到瞠目结舌,只能尝试离这些人远点。
玛伽敲了敲塔体,找了一处感觉最薄的地方,便让他们开始凿。金属碰撞时发出的火花四射,落在他们的脸上也不为所动。
玛伽看着一旁害怕的人群,将他们叫来一起凿。但他们畏手畏脚,当其他原体的手幅度稍微大一点,他们便害怕地扔下手中的一切,蹲下来,将头埋进胸腔里。
玛伽自然也没闲着,自己用【血肉穿刺】也在上面凿了一凿,所说没有出多大的力。
等到这上面被凿出一个勉强能看见外面的小洞时,玛伽向外看去。玛伽看见了一片片云彩随风变换着自己的形态,从它们的缝隙中,玛伽看见了自己之前看见的利亚克垂。
玛伽有了把握,让格里王再见见自己,格里王也没有辜负玛伽,真的让玛伽来看看自己。
玛伽见到格里王宫廷的第一刻,便想要抬头,看看他的真面目。可格里王依旧不让玛伽看看自己的面容,只是问他要喝什么。
“你这个虚假的君主当得怎么样?我也真是迟钝,明明已经灭国,却又是一片繁荣景貌。还有那熟悉的感觉,就和我用【胎中婴】时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你在说什么,欧顺?”
“这里和格列斯之塔是相通的吧?至少都是在一个世界的吧?这里也不过是你创造的一部分,甚至那些所谓的民众也只是你捏造的吧?让我猜猜,为什么格列斯之塔里面的人没有按照你的计划来行动……是不是你在捏造他们的时候,过于意气用事,将他们往日的情绪也加进来了?所谓的轮回,不过是你将我们进行了复位而已,而你还忘了将记忆抹除,或者说是压根没有这权能。也对,【永忆之神】不会让你将这么一段有趣的记忆抹除。”
格里王顿时无言以对,两人开始陷入僵持。玛伽认为自己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自己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便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格里王突然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才是这里的王。现在,你犯下伪造君王的罪行,说实话,我都差点以为是我给你签了张纸条……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就算了结。你依旧要来跪拜我,OS-13。比起这编号,你的名字一文不值。”
这一句话确实将玛伽镇住了,毕竟自己在真正脱离这里之前,不过是格里王随时可以摧毁的蝼蚁。
玛伽突然回到格列斯之塔中,所有人都蜷缩在地上,抱着肚子在上吐下泻,像是食物中毒了一般。
而在呕吐物中,玛伽看见了大量腐烂的器官,从那个洞口向外看去,云朵飞驰而过,鸟雀像是火箭般一瞬间消失不见。
“很奇怪吧,OS-13,为什么时间流逝变快了?很简单,因为这就是我的能力,正是支配这整个天下的力量。只要我一日不死,我便是这里一日的君王。”
就在格里王说话的时间,地上的人开始变得皮开肉绽,血液如同被喷出般,落到地上还在沸腾。
玛伽的胸口被瞬间撑大,直到气体完全从鼻腔和口腔中溢出,自己的形体才变得和常人无异。
“真空,虽然和真正的还是有差别,但对于你们来说,足够了。”
在这两种因素的影响下,玛伽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便和其他人一样死在了地上。
再度睁眼,玛伽回到了利亚克垂的街道上,所有人像是失了心一样疯狂向玛伽扑来。打到一个,又会有一群人扑上来,尽管他们的实力远远达不到能伤到玛伽的程度,但反复的动作惹得玛伽心生厌烦。
玛伽顾不上答应欧顺的话,立即催动【血肉穿刺】。一株鲜红的垂柳显现在众人眼前,而柳叶便是那些身体部位。血液唤醒了祂,祂睁开自己的眼睛,审视着所有虚假的人。
街道上很快便被肃清,玛伽能感觉到格里王慌了,他开始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施加在玛伽身上。无论是高空坠落,还是深海溺亡,但只要有【血肉穿刺】的存在,这一切都不过儿戏。高空坠落,那便创造出一块飞在天上的地盘;深海溺亡,那便将这片海彻底蒸干。
看了看自己距离格里王的距离,本来想要跑起来,再去见格里王最后一面。但看着自己的小腿,那不是原本用来装各种兴奋剂的储液罐,包括连接身体各部位的管子也消失不见。本来就是自己在战后特意按回去的,现在格里王没有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也难怪自己之前融蜡症发作时腿部融化的那么厉害,还以为是大腿温度高导致的。
玛伽知道格里王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便说道:“格里王,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立刻来见我;要么,你就和这个国度一起去死。”
格里王没有进行任何回应,玛伽也不再抱有指望。指尖凝聚出一个耀眼的光球,这便是【辉光】在生命中的表现形式。在它的光芒之下,天上的太阳也显得黯然失色。
它脱离指尖后,向着天边飘去,越是向上越是变得耀眼和炽热。周围的世界也随之崩解、消散,连尘埃都没能留下。
现在,格里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如玛伽所说,给这个国度陪葬,然后玛伽与他切断生命上的联络,扬长而去;要么立刻将生命形式改变,不再以世界形式而呈现,兴许能保留住一丝生机,但这样也同样会让玛伽逃出。
眩目的白光很快便不见,玛伽又见到了那座破败的茅草屋,那具干尸依旧在墙角躺着。玛伽明确这就是格里王,他将自己的生命以世界的形式呈现,模拟了自己那早已灭亡的帝国。因此,现实的肉体才如此的干瘪,以至于自己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但是云层已经散开了一部分,阳光以此能够再现,整个环境变得十分闷热。玛伽向欧顺表示了抱歉,欧顺也没有追责,二人也就没有了什么可聊之处,静静等着雨停。
玛伽实在没有乐子,便问起欧顺:“小欧,你不觉得格里王是个混蛋吗?”
“利亚克垂的人基本都是混蛋,包括我也是。”
“既然都是混蛋,那你赎什么罪?”
“我对不起那些被我出卖、背叛的战友……”
“他们不就是利亚克垂造出来,用来攻占其他国家的吗?也不是好种。”
“他们完全是出于对和平的向往,而利亚克垂便是利用这种向往,扭曲他们的观念,让他们成为了一个兵器……打个比方,当一颗子弹穿过你好友的头颅时,你难道会责怪这枚子弹吗?你只会责怪这位枪手。”
“你刚说的话,格里王可听的清清楚楚。”
欧顺惊了一下,但又觉得玛伽是在唬他,便没放在心上。
“小欧,你也太不警觉了,你不感觉这场雨下得有点太久了吗?”
想来也是,明明云层已经散开了一部分,明显是要停雨了,但现在雨不但没有变小,反而有变大的趋势。
“格里王也不傻,知道我能感受到生命,所以营造了太阳雨的假象,用闷热的环境来欺骗我。”
话毕,雨变得更大了,云层也重新合拢。
“真的,我有必要向他请教,学着怎么这样完美的控制生命来构建虚假世界。连自己的天地被毁都能想到,也是够有心机的。他将原来的那片天地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出来,虽然让自己绝大多数的生命和心血打水漂,但终究能保住一部分。而他想要用这一部分让我继续沉浸在这片虚假世界中,从而慢慢将我的生命解离出来,然后东山再起。”
玛伽立刻重新凝聚【辉光】,再一次让格里王的计划落空。这一次世界崩解得更快,几乎是一瞬间,自己就从泥浆中醒来。
外面的雨快停了,自己卧在泥浆水中,不时将一些泥浆吸进鼻子,让自己不断打喷嚏。这种感觉固然不舒服,但玛伽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所处现实。
地面上的那具干尸变作粉末散入雨点中,一切终于结束,玛伽也不再多留,转身便想离开。
玛伽转身看见一个人倚着门框,向自己招手。
“嗯哼,一个有趣的人醒了。一个小时三十八分,成绩可够真差的。”
那人像极了奎斯,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奎斯?你怎么来了?”
“嗯哼,奎斯?看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叫奎斯的人……放心,我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玛伽意识到面前的人并非奎斯,而且也不像是友方,自己一时疏忽就让奎斯的信息暴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人立即处决。
正当玛伽冲上前时,那人消失不见。玛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幻觉中,便再一次举起手,准备凝聚【辉光】。
在自己刚有准备时,那人冲出来,将玛伽的手按下去。
“等一下,你不应该保留体力,以免敌人从别的方向杀来吗?怎么这么着急?”
“对于你来说,不需要留有准备。”
“嗯哼,有些自大,但是我喜欢。自我介绍一下,齐珐,【乱淫欲】的领导人,成员尊称我为【痴】。”
“你还有闲心来自我介绍?”
玛伽一拳挥向齐珐,齐珐勉强接住,但明显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被玛伽压制。
“嗯哼,还真不能小看你呀,自己凉快去吧。”
齐珐另一只手掏出两个方块,一个蓝色,一个黄色。先将蓝色方块扔到玛伽面前,随后后撤扔出黄色方块。两个方块碰撞的瞬间,玛伽便消失不见。
齐珐原地倒数三个数,时间一到,玛伽又出现在原地。玛伽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脸上的表情僵硬,瞳孔也变得很大。
齐珐趁这个时机,将玛伽扑倒。
“嗯哼,齐珐的胜利。三秒已经过去了哦。”
“刚才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