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活

几天后。

雷声在远处滚成闷鼓，时初月攥着雨伞柄，雨滴在伞面敲出细碎的鼓点，她望着卢布朗咖啡店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成橘色光斑，想起昨天离开时摩尔加纳炸毛的样子——那只黑猫抱着她的手腕不放，尾巴却心虚地甩来甩去，非要她承诺“明天必来”才肯松爪。

“吱呀——”

玻璃门推开时带出的风卷着雨丝，初月刚跨进门槛，就被一团黑影扑上小腿。

摩尔加纳用肉垫扒着她的牛仔裤：“你迟到了三分钟！吾辈、吾辈还以为你被雨水冲走了呢！”

“抱歉抱歉，”初月笑着揉它后颈，指尖掠过柔顺的黑猫毛，“路上看到流浪猫躲雨，给它们喂了点香肠。”

吧台传来瓷杯相碰的轻响，雨宫莲正擦拭台面，镜片上还蒙着咖啡机蒸腾的热气。

“来了？围裙在储物柜第三格，” 他顿了顿，“其实…不用这么早，我和mona刚吃完早餐。”

“哇啊莲你居然出卖吾辈！”摩尔加纳跳上吧台，尾巴扫翻糖罐，“明明是你一大早就盯着店门发呆，还说‘客人可能会被雨淋感冒’…”

“mona！” 雨宫莲突然提高声音，指节敲了敲吧台上的菜单，“去把后院的咖啡豆搬进来，要下雨了。”

黑猫气鼓鼓地甩尾巴，却乖乖跳向通往后院的木门，经过初月时突然顿住：“对了人类，你的代号是liar对吧？吾辈昨晚查了字典，是‘骗子’的意思哦！”

它蓝眼睛狡黠地眯起，“你该不会骗了别人什么吧？”

初月望着它消失的背影，眼底闪过晦涩——确实是骗了呢。

“别在意mona的话，”雨宫莲递来温热的马克杯，“它只是嘴硬。”

初月挑眉：“不是咖啡？”

“热水，” 少年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你说过更喜欢这个。”

瓷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初月忽然想起昨夜在便利店，王德挠着头解释 “咖啡店老板其实是莲的熟人，他说正好缺人手” 时，手机屏幕映出的聊天记录——雨宫莲回的是“好，让她来吧”，后面跟着一个标注的笑脸表情。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进来的是位女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吧台：“请问有草莓松饼吗？”

初月翻开点单本，笔尖刚要落下，忽然听见女生口袋里传出微弱的喵叫。一只三花猫正从她校服里探出脑袋，爪子扒着布料发抖，显然是被暴雨吓着了。

“它叫小花，”女生慌忙捂住口袋，“我在巷子里捡到的，可是家里不让养…”

“本店允许宠物暂时寄存哦，” 初月的声音格外温柔，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花的耳朵，“只要主人用完餐带它回家。”

女生眼睛一亮，刚要开口，摩尔加纳突然从后院窜出来，尾巴炸成鸡毛掸子：“喂喂人类！这里是咖啡店不是流浪猫救助站…”

话未说完，三花猫已经跳上它的脑袋，粉爪踩住黑猫耳朵。

“呀，你这混蛋！”

雨宫莲无奈地叹气，从柜子里取出猫窝：“mona，罐头在储物柜最左边的格子里。”

初月望着他弯腰安置猫窝的背影，校服领口露出苍白的后颈，突然想起那个穿着怪盗服的身影，面具下的眼睛和此刻如出一辙，是能让人安心的、沉静的黑。

傍晚雨停时，初月蹲在吧台边给小花梳毛，摩尔加纳趴在她膝头装睡，尾巴却有规律地敲着她小腿。

玻璃门外的路灯亮起，将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传来王德的喊声：“初月，莲，今晚去吃寿喜烧吧，我请客。”

“不去，”雨宫莲擦拭着最后一个咖啡杯，“明天还要整理新到的咖啡豆。”

“别骗人了！”摩尔加纳突然睁眼，“你明明把账本藏在咖啡豆袋子里，吾辈都看到了…”

“mona！”

初月笑着起身，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王德发来的消息：“别忘了今晚的怪盗团会议。初月，你可是我们的新成员哦。”

屏幕映出她微微发怔的脸，指尖悬在键盘上，最终打下一个笑脸。

窗外的晚风带着泥土的芬芳，初月望着雨宫莲和摩尔加纳拌嘴的场景，忽然觉得掌心的热水杯还留着温度。

或许，在这个潮湿的春日夜晚，她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哪怕也许在哪天，那些只有她知道的秘密，会随着咖啡豆的香气一同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