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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4日
深海市立春,暮霭温度骤降。
16岁的时续牢牢裹着羽绒服,一路哈着白雾踏进住宅区的公用电梯。
他手边拎着林与安叫买的瓶装酱油,电梯内部折射着稠密冷光。显示楼层的标志忽明忽灭,像陆陆续续闪烁的星辰。
到达九楼,厅门主动敞开,时续抬眸,一眼便看见了林与安。
女人虽已年过半百,满面皱纹却不掩雅丽,她杵在屋槛忐忑地四顾,像是在等什么人。
时续懵了一会,旋即加急步伐。
见时续匆匆走至她跟前,林与安神情激切,语速飞快道:
“我往你卡充了住宿钱,你今晚去哪都成,保证滚这儿远远地,听见没?”
what?
亲妈赶他离家……他莫非在做梦.....?
时续一愣,下意识拿过对方递的手机。
“为什么”三字尚未脱口,林与安身后如敲击铜钟的男声赫然响起。
“谁啊?”
耳畔蔓延着时淙噩梦般的吟语,时续奋力拼凑的思绪缓缓趋于支离破碎。
他难以置信。
“妈,怎么回事?时淙中午不是陪情人去了吗?”
林与安罔若未闻,紧张地扯着嗓子答时淙:“是派餐员!我订的外卖到了。”
她撇过头央求时续:“阿九,你先别管了....”
时续打岔道。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要走也行,我们一起。”
他定定地凝视着林与安,一字一顿地说。
“你忘了?几月前,若不是抢救及时,你险些被时淙活生生折腾死....”
林与安一贯警惕着时淙,浑然不觉时续的言辞附着些许哽咽。
眼下事态垂危,她顾不上许多:“我没事,他怕坐牢,不敢的。”
时续依然无动于衷。
“阿九听话。快走,走得影子也见不着,明天再回家。”林与安冲他晃晃手,显然耐性耗竭。
话一撂下,也不给时续抗拒的机会,门紧随其后封死。
“砰”的一声。
掀翻的萧瑟冷风铺面袭来,时续的脸颊突生起火辣辣的疼,仿佛朔风恶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敛眸欲叩门,手伸出却不知何故滞留在半空,缄默半晌又颓丧落下。
他大可径直闯进去,但同样的,林与安日后毋庸置疑会遭受时淙丧心病狂的报复。
他的命微不足道,但万不该堵上林与安。
时续六岁伊始之时,时淙不明不白的家暴他们母子是常况,他们亦尝试过摆脱泥沼的百般方法。
不过基于时淙崇高的威信及权利,他所应得的惩罚耽搁了日复一日。
时续一筹莫展地远离了高档区。
他扫视周遭一圈,决定在区外胡乱逛逛,寻思着若运气好,指不定能下单时淙办公室的代打。
漫无目的地徒行一段路途,灯火阑珊处,附近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无疑吸引了时续的好奇心。
他追寻着声源,三步并作两步直抵一条狭窄小巷的死胡同。
熙攘的人流逐渐稀疏,死胡同和街巷隔绝成一截分界线,通亮与幽暗在此交卸。
银辉遗孤[死胡同]里充溢着漆黑,笼罩遍地的天蓬阴影堪比擒挂的血盆大口,一言不发地恭候猎物。
时续探着脑袋,悄咪咪盯了须臾,接着得出了至关重要的结论:
两不良少年在左勾拳右勾拳的干架。
怪夜色朦胧,他根本看不清他们互殴的详细花招。
他心道:佩服,过年还时刻不忘干架,真可谓尽职尽责。
自担任颇负盛名的六中校霸以来,时续就没怵过谁。为珍惜获之不易的戏剧,他摸索着粗糙斑驳的墙壁准备靠拢一点。
奈何天公不作美,刚试探性一迈,脚底就不慎咯到了一只坚硬的空壳。
“卡帕!”
完蛋。
我c。
时续慌忙后退一步,看着被他踩扁的倒霉饮料罐,心里不由暗骂一声。
寂寥的胡同里,白鞋无端碾压易拉罐的动静散播得尤为唐突,喧噪甚至盖过了猛烈的拳骨声。
右侧的两不良少年闻音统一暂停干架,不约而同地看向罪魁祸首。
六目相觑。
时续:“......”
---碎碎念时间---!
稚鱼:[年上1v1,伪学渣攻×祁恒,校霸受×时续,宝子们,这篇应该会比上一故事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