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一直在他身边就应该清楚我没有骗你！他真的从头到尾一无所知！”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可恨！你弟弟，得以飞升上天，占的是我的命格，享的是我的神格，这就叫与他无关？他凭什么不知道，他吸着别人的血，踩着别人的尸骨登了天，他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他听着昔日挚友字字泣血，心惊如擂鼓，张口，声音里不成腔
“我……”
“……你！”
师无渡双目赤红，与贺玄扭曲的面容相对，恍惚间，竟分不清谁才是那“杜鹃”
“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
直到手中被塞入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师青玄疯了一般地尖叫起来：“不行！！！”
“闭嘴”师无渡目眦欲裂
“把刀拿好”
声音是那般温柔，正如他们年少时无数次哥哥轻声细语的劝导，说出的话却是残忍的让师青玄的心又往下一沉
“别给我这东西……你别给我……”
“青玄！别这么没出息！动手！”
“哥！不行——你别塞给我！救命啊啊啊啊——”，他惨叫着，“明兄！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的错！我哥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他疯了，他疯了你看到没有！”
“你叫错人了……”
那一天，是哥哥唯一对他说过那么重的话，却是在诀别时，想为他争出一条活路来……
他下不去手，真的，那是他亲哥哥，在这世上至亲至爱之人，他宁愿换成那烂到泥里的命，和哥哥互相搀扶，也好过孤苦伶仃
他哭过，恨过，绝望过，可到头来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能恨谁
只能恨自己被白话真仙缠上，恨自己踩着别人的尸骨飞升成神，恨自己拖累了最爱他的哥哥……
“哥哥，我不喜欢雨天，地全湿了，弄得裙摆上尽是泥！”，十一岁的师青玄扶着哥哥臂弯，一手抱起拖沓的裙摆，师无渡笑着，将伞向弟弟那儿偏了偏，道:“待我水法修成，莫说细雨，便是山洪也不得沾你分亳”
“那多费法力”，师青玄眉眼弯弯，“还是晴天好！”
孩童时期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歇现出虹桥时，他又忘记了衣裙沾满泥土的下摆
邻家妹妹的奶婆婆总爱讲些雨天精怪的故事，怪吓人的，哥哥又在山上修行，他每每牵着哥哥的衣角央求他别在下雨时上山，却只得到一个安抚的笑容
“哥哥可是修士，区区山野精怪而已”，师无渡拍了拍腰间长剑，“青玄，放心，哥哥什么时候丢下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而他总爱在黄昏时分趴在窗口，寻觅着哥哥的身影，而哥哥，也正如他的承诺，从未离开过他……
又是晴空朗朗，赤帜艳艳，高洒下金绡，落在肩上，却无半分暖意
也许他是留在了那个雨天，随着哥哥一起，绵绵雨丝飘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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