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

这句话没有喊出口，哽在喉间。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而江万法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但傅签有种强烈的预感，眼前这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之前的江万法。

那么，之前的江万法去哪了。是早就被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悄悄杀了，还是被占据了躯壳？

傅签站起身将她一路拖上阳台，寒风吹来，刮得人脸生疼。双马尾女生吓了一跳，扑上来抱住她的手：“傅姐！不能啊！这是违法的！”

“违法？你看看现在这个世界像是正常的样子吗？！”傅签死死攥着江万法的衣领，指向外面巨大的裂缝。“你们都是被她耍了！这个怪物！怪物！”

双马尾女生愣住了，面前的人涨红着脸，神情激动，眼睛几乎要瞪出，戾气十足。她退了退，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抵在了阳台，肺部被挤压着，呼吸艰难。

她小声嘶哑着哭叫：“傅姐……傅姐！”

傅签最不耐烦这种哭声，每次她听见都会产生难以抑制的怒气，而这次，她的怒气前所未有地高，她不知道是因为江万法身上异样带来的不安，还是因为那道裂缝的戾气，现在的想法只是想要让整这个女生闭嘴！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长久的沉默。傅签急促喘着气，握紧十指，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低头呆愣看着高楼下的那滩血肉，闭不上的眼睛死死瞪着上面的人，毒蛇一般缠绕上她的脖颈。

再看身边人，无一不是惊恐地后退。傅签嘴唇颤抖着，却感觉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兴奋，悄无声息握紧双拳，她背对着所有人，不断吞咽着口水，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啪嗒一声，不知是谁先跑，几人纷纷逃跑起来。傅签猛地扭头，声音颤抖带着暴戾：“都不许说出去！你们知道吗？！都不许说出去！！！”

洪雷一般炸得人耳膜生疼，原本被打开的门哆嗦着再次关上，他们感觉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了，完全胆怯于这个可怕的女生面前。

东西被打砸的砰响，长久的发怒之后，是几不可闻的呜咽声，傅签抱头蹲在地上埋着膝盖，发出哭笑一般的嚎哭声。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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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到了，挂在天上的红月显着妖异的红光。

江万法坐在阳台栏杆上吹着风，旁边堆挤着害怕的同伴，原本的七人现在只有五人了。三男两女中的双马尾女生死后，一个男生找着机会跑了出去，他宁愿自己单闯也不要和这群疯子在一起。

而一门之隔，是已经蹲在角落里蹲到发麻的傅签。她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似乎早就忘记了时间，又或者沉浸在杀人的愧疚里出不来。

这座楼空空荡荡，能听见风从长廊一贯而过，哐当砸在门上。怪物依旧在，藏匿在黑不见底的深处，窥伺着活人。

“我们什么时候能跑出去啊，傅姐……好可怕。”傅签前不久的发狂模样快把他们吓死了。

旁边两个男生皱着眉，商量着：“我们两个可以把她绑起来。又或者，将她——”两人目光越过阳台不住撇着楼下干涸的尸体，意思明显，把傅签也扔下去。

江万法始终晃悠着腿，两条匀称雪白的腿漫不经心轻轻踢着发出清脆响声。

她回过头来，眼眸垂着，声音很轻：“你们这样只会是找死。”

男生们不满：“她就一个女生，力气也没我们大，什么叫上赶着找死。”

江万法静静看着他们，随意扶起耳边发丝，慢条斯理：“我知道你们害怕会死，但比起不太稳定的傅签，外面的东西更危险。而且，实际上，待在傅签身边会安全得多。如果诸位不想死，最好还是忍耐。”

她空口解释自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半夜，两个男生警告其他人不许出声，撕下教室窗帘想要杀了傅签。

第二天，两具尸体挂在了阳台上。

他们眼神惊恐直愣愣瞪着地面，脖颈几乎被扭断，骨头凸棱出来，尖锐无比。

江万法站在下面望着他们的惨状，风吹着她的长发，显得几分温柔。旁边直发女生身子都在抖。

“是谁？是……谁杀了他们？”直发女生眼睛呆愣，嘴唇发抖，她害怕，她真的害怕了。江万法轻轻扭头，垂落的眸光依旧很柔，直发女生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情绪。而一边的傅签靠在角落里不断摩挲着手。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男女力量的差距很大，一个人是不可能杀了他们的，除非……抖了抖身子她屏息跟在两个疯子身边，再没有一丝违抗逃跑的念头。

一直躲在教室里不是办法，傅签带着人打开了门，一路走下楼层。

满地都是尸体，白花花的cz和nz洒了一地，就像是一场盛宴。

傅签拿着骨头随手戳了几下，组织汁液黏腻，姜黄色，沾在长骨尖锐的一端。这块长约80CM的骨头是从那两个男生尸体上抽出来的股骨组成，简单地用线穿过缝合起来，用起来还算顺手。

身后黄发女生颤颤巍巍跟着，目光不断在股骨和傅签身上移动。

傅签回过头，神色有些淡：“她干的很棒，我希望你也有这份自觉。”说着凑近抚了抚直发女生的脸颊，认真看着她：“死人才不会说话，而你要做到的是比死人还要有留存价值，懂吗？”

此时的傅签感觉自己简直不太对劲，平时的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如此平淡地杀人，但接二连三的刺激已经让她麻木了。

江万法手上缠着针线，慢悠悠走着，似乎没有感知到旁边人的恐慌。

直发女生颤抖着哭出来，但又很快忍住，因为傅签讨厌哭声，她终于意识到眼前人是疯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自己死的……”

傅签微微抬眸：“人怎么会自己死呢？”

“不对……不对，是他们……他们把小玄推下了阳台，又想伤害您，所以在自愧下，在您的反击下死了……”

傅签点点头，转身走着，江万法迅速跟上。对的……她是被别人推下去的，可不是因为自己，傅签将手上的血轻轻擦去，她只是正当防卫。就算不是她杀的，那些蠢货和弱者也会在后面的遭遇里死去。

所以，怎么能怪她呢？

她弯弯唇，自己把自己哄开心了，哼着歌。

就在三人快要下楼时，一只怪物从楼梯口钻了出来。傅签在最前面，她反应迅速，想也不想抬起股骨用力一戳，那怪物身上被挖出一个大洞。

它嘶吼着想要移动，钉在墙里却毫无办法。过于肿胀的血红色脑袋随着呼吸蠕动着，长出的尖牙巨大刺出下巴，流着腥臭口水，与股骨相接的地方泛着黑色的浓烟、粘稠的汁液。

将股骨抽出，怪物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傅签低头，伸手抚摸那股骨，黑色的地方热热的，应该是有毒。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们是从裂缝里出来的吗？为什么会没有信号？末世，又会是怎样的不同？

这些疑惑不断徘徊着。但同时，她也有些期待起来。过于平淡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也许末世，会带来全新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