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签不由疑惑,平秋和她素来没有交集,为什么会过来和她说话。
下一秒,平秋从衣袖里伸出手,扯出她衣服边缘露出的布料,因为刚刚沾上了血,他将手套脱下,露出左手小指上的断口。
傅签愣住了,随即皱眉:“怎么?”
平秋拿起布料仔细查看,声音嘶哑:“这是那具尸体上的线索吗?”
他的声音说不上好听,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一样,黑纱下抬起一双颇为温润而忧郁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澄澈的琥珀色,恍若一汪盛在夜光杯的酒水。干净,明澈,温柔。
傅签愣住:“啊,是从尸体上找到的,原本是N,却被内鬼改成W了。”
她顺着转头不动声色打量身边这位,只能看见线条柔和漂亮的侧脸。平秋在很仔细地审视着布料。
傅签默默将身前的石头藏得更深了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人很奇怪,全程跟着他们没说过几句话,比江万法还要沉默。
许久,他才还了回来,声音很轻:“其实是方位吧。”
“什么?”傅签下意识反问一句。她没反应过来。
“N其实指的是北方,而W是西方吧。”平秋垂眸,睫毛轻轻覆下。
他一提醒,傅签立马明白了,她连忙走到墙壁边摸索起来,众人见状,不由靠了过来。
很快,傅签就摸到一块凸起,轻轻一按,整个墙壁轰然作响,很快陷了下去,露出下面无尽的黑暗。
“这是……出口?”傅签皱了眉,这和有痣男子说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尸体,也找不到任何门的痕迹。难道有人又说了谎?
傅签向人群深处看去,只能在人头相隔间看见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有痣男子,,而旁边,是被束缚住的“小女孩”。
她不由将人提了过来,指着黑洞洞的底下:“这是怎么回事?”
有痣男子喘着气艰难睁眼看了一下,很快又闭上了:“下面藏着尸体,需要下去再上来,在尸体上找到钥匙打开门。”
傅签眯起了眼,说谎,全在说谎,这人嘴里没一点实话,一会儿尸体一会儿门的。想到这,傅签也不跟他废话了,将他丢在“小女孩”面前:“说不说?”
饥肠辘辘的野兽舔着唇低下巨大头颅,嗅闻着面前残喘的猎物。腥臭唾液滴在他身上。
有痣男子终于慌了起来,手脚并用要往傅签那爬,又被傅签一脚踢了回来。“不要!我不要!让这死东西离我远点!”
傅签狠狠踩着他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出口在哪,我是被放出来的,只记得当时有道门,然后一个男子突然出现,抱着我说了很多奇怪话,我就……我就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了。但这根本没用啊,我根本出不了庄园,那些庄园的下人也不抓我,我只能反反复复扮成客人来玩了!”
“真的……你们要相信我,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进这个庄园,又怎么死的,最后醒来就看见自己在房间里,门从里面锁了……我喊了好久也没人理,最终那个男人把我放出来的。”
“他说……我回来了,就可以好好待着了。他虽然不抓我,但会定时给我注射一些药剂。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们的,那些被我杀的人都是太碍眼了……我只好扔给那野兽吃了。”
“……”他语无伦次,搞得傅签都不知道要不要信了。
冼不拘伸出头往下探,那片黑暗仿佛可以将一切光亮吞噬掉:“只能下去探探险了。”
“谁先试?”
傅签将目光转向有痣青年,不怀好意。
下一秒,有痣青年就被扔下去了,尖叫声传来,然后戛然而止。
傅签挑眉低头去探:“死了吗?”
“没……没死。”黑暗中传来虚弱的一声。
傅签放下心,将手上的绳子垂下去,攀着绳子跳下去了。站在上面的人纷纷担忧:“有危险吗?”
傅签落地,是很坚硬踏实的水泥地,她踩了踩,观察四周,这貌似是个实验室,冰冷的手术台上泛着冷光,各种刀具和仪器摆好,她慢慢挪着步子看,脚边还躺着哀嚎不断的人。
傅签弯腰把他拎起来,寻找着灯的开关。这里太黑,很难看清全貌。摸索了很久,灯刺啦一声终于亮起,傅签瞳孔骤缩。
在她的身边,竟然全是陈放着骨骸,它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缓缓浮动着,映着周边仪器的冷色,骇人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
“实验室……他经常来这……”被她提在手上的人虚弱回应,他能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遭遇,以至于身子颤抖起来。
傅签心脏跳的很快,她迅速在摆满仪器的桌子上翻找着线索,不多时,她就急匆匆挂着人拉扯绳子。
站在上面候着的江万法很快注意到了,立即将她拉了上来。“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点出去,一定要快!”傅签拍了身上的灰,神色慌张,她拉住身边的人,小跑着:“你们也快点,快点离开!”
冼不拘被这发展惊到,但也随着她跑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们猜错了!确实逃出来了两只野兽!但那野兽根本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内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而那下面,才是真正的……”
话没说完,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拽住了,黏腻的触手盘卷着他们的脚踝,有什么东西从那个洞口爬了出来!
随即,他们全部被拉进了黑暗里。
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升起,映得刺眼极了。傅签差点没瞎,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绑住在椅子上,其他人则在另一边的柱子上,每个人都分隔很远。
这里是实验室,头上再没有了回去的路,完全封闭,只有黑暗处蠕动的巨大怪物。
触手盘踞着延伸至每个角落,黏腻得如同水生海藻,让人头皮发麻。
傅签微微动了动,面前的触手很快伸来,猛地刺向她的右眼,她迅速躲开,喘气看向前面的人。
房间里还有人,他就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花纹繁复,像极了西式的王座,而那个男人就拿着手术刀,慢条斯理地划过面前的仪器,发出轻响。
他似乎不在意人有没有醒,金色的半长发垂在脑后,自顾自敛着眸,纤长眉睫垂落着如同鸦羽,阴影落在那张精致,秀气,温润的脸上,惊为天人。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时隔多日,这人终于露面了。
青年人慢悠悠抬眸,透过纤长睫毛看着她,面容苍白得像许久不见阳光,眼下还有些许青黑:“来参加这场游戏的都是有求于我的人,而你,似乎没有所求。”
“我本该放你们离开,但你们实在太不听话,擅自闯入我的实验室。”他的声音温吞,一听就很有涵养,不止如此,在末世如此严峻的时刻,他身上还能穿着裁剪精致的丝绒绣品,花费如此高昂费用在N时大张旗鼓开宴会、玩游戏,可见身份不一般。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放我们走了吗?”傅签眯眼,她必须小心应对,同时余光瞥着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昏迷了。
为什么光留她一个人清醒?
“那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吓到它了……”
“它?”傅签愣住,看向他身后盘踞的触手,那应该是只巨大的怪物,说不定还是眼前人故意制作出来的,按理来说,它不应该是游戏的一部分吗?为什么这人说的如此奇怪。
“它沉睡太久了,我只能静静等着,等着它的苏醒……”他走下了那夸张的宝座,皮鞋轻轻敲击在地板上,“但你们没有礼貌地闯进这里,让它很不高兴。”
抚摸着那些畏缩的触手,他很快从桌子上拿出了一颗透明的紫水晶圆球,歪头缓缓笑了一声:“但是你们毕竟参与了这场游戏,也付出了代价,按照约定,我应该聆听你的愿望。”
傅签皱眉:“不要把那东西塞我这……拿远点!”
水晶圆球靠近她的一瞬间,发出紫色的荧光,旋转着刺进圆球内部。黑雾浓浓,从里蔓延出来,同时,水晶球出现了龟裂。
路斯温微微挑眉,举着圆球贴近对方:“看见没有,多么肮脏的欲望,你是第一个黑色。你该是天生恶劣的坏种,就连聆听美好的它,也找不到你的美好。”
傅签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