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我想你是体会不到的。”女子说着也将鞘仍向了天空。
旋转着,裹着剑刃的鞘,镶嵌着纹路,神言的鞘在空中飞舞,一人向前一步直破对方的防备,一人一记上挑直入对方心窝,雾铠被剑刃洞穿,陈辉自剑身上看见了一轮明月。
“我要拿走的并非是你的神座。”若风的剑指着圣城之上,无数光芒汇聚之处,世界诞生的初子,秩序的化身,被称为神的存在正用自己的力量笼罩着这个圣城,那坚不可摧的结界正抵御着外界如狂风暴雨般的冲击,而这冲击来源于世界。
“窃取世界树之根,妄图化身秩序的神。”若风手里的剑在颤动,他眼中看见的并非是暴风中屹立不倒的圣城,更不是抵御混乱的秩序,他看见的只有欲望支配的疯子窥探着禁忌的力量。
“你不也是共谋者,若非我的赐予,你又怎能得到与我平等的力量。”神说着圣城之中的亮光开始剧烈的跳动,力量如同一把长枪,直冲天顶,然后向着若风所在的对方坠下。
“我早已舍弃一切。”若风手里的剑满是伤痕,持剑的右臂裹着的是无数破布,难以想象这样的手臂还能挥舞剑,难以想象这样的剑还能起到斩断的作用。
圣枪破碎,无数光芒化作碎片掉落,风雨骤停,在地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面,映射着天空的一切光芒,有碎片的,有圣城中射出的其他圣枪的,但是最刺眼的还是那柄剑上的寒光,如一轮明月般冰冷的光芒。
既不是生命更不是信念,而是一种名为洞悉的规则。
“你也不过是妄图离开这河流的鱼,又怎有资格嗤笑同在这河中的我!”神愤怒的嘶吼着,如同被人戳到痛处的野兽,不断的通过攻击发泄着,“你不过是沦为了他人的傀儡!”
是吗。若风看着神,他手里的剑在陪伴自己走过了无数道路后早已和他同化。
“那你觉得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无鞘之刃突然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空留剑柄在他的手上,那木制的特别剑柄。
“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神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耀眼的绿光乃是规则,世界树的规则,这光芒蒙蔽了神,乃至这个世界无数年,“曾经,它便是神!世界树便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神!它操纵着我们所有人,它就如同无穷大的鸟笼,过于渺小的我们甚至无法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拘束。”
“所以才分食了那笼罩于世界天空之上的世界树,我们将那庞大的枷锁粉碎,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自由。”六分之地,八方尊神,随着神的光芒在荒芜的黑暗中冉冉升起,其他的神都回应了神的召唤,他们乃是上个时代的见证者,也是送葬者,“我们便是新时代的光芒。”
世界树的树根被八位勇者分别铲除,在那之后的世界里,以人类勇者主导的秩序世界出现了。
但是一切又如同命运的闭环般,歌颂勇者万年的诗史最后也沦为了对神的祷告,而当初的人也不再为人。
但是自由从来都不会因为拘束的庞大而放弃,鸟笼不会因为其体积的大小改变意义,自由更是如此。
“想不到这么彻底的切除都无法抹杀世界树,这么久后还能萌发,真是病毒一般。”八人的光芒汇聚成了世界的边界,在中心的若风只是持剑看着,碎片环绕在他的身边,眼中的世界在碎片中映射出不同侧面,可是碎片汇聚后却只有黑白。
那是一片新叶,是神眼中的过去的秩序,不被认可的秩序。
“可这只是一把我的剑。”若风早已感受不到剑的跳动,他的心早已感受不到除了剑以外的东西,他早已活成了手里的剑刃,其目的便是为了斩断,就如同他说的一样,“洞悉便只是洞悉罢了。”
世界树的引导没有成功,神同样没有拘束他的命运,他离开便是为了看清,看清了秩序为何物,也看清了何为混乱,但是真正看清的还是真相与混乱后的一切,究竟是规则攀附于世界,还是规则创造了世界?
“我只知道,剑的存在便是为了斩断。”最后那个少年仍走在那道路之上,只是那梦幻中的水已经消失了,而他开辟的河流却仍在流淌,并非是剑圣上了岸,而是剑圣走的河底便是他人眼中的岸上。
斩断阻拦自己前行道路的城墙,斩断迷茫的曾经,更要斩断早已不再正确的神。
“你妄图创造一个混乱的世界。”神眼中的若风是混乱的化身,为世界带来了秩序之外的混乱。
而若风只是要充满了可能性的世界,一个真正的世界,如果说我是鱼,那可能性便是水,只可惜水已经承载不了我了。
那场战斗让世界都为之动摇,最后在碎光之中,以天地为鞘收回了若风手里的剑,柄身已经消磨,碎片仍是碎片,只是看起来已经从石子变成了沙砾。
若风向着蛮荒中走去,去往了何处没人知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之后,神不再存在,人们见证了那人的剑道后产生的并非是恐惧,而是向往和学习。
“可是他最后仍有一样东西没有斩断,不然剑冢不可能出现。”陈辉从女子眼中看见了那段诗史,同样也看见了它的影子。
名为虺骸的混乱将世界树从世界之上拉入了平衡的天平中,只要虺骸仍在,便有秩序,而代表了秩序的世界树也不会死,可以说是虺骸在让世界树活着。
而若风最后也因为司妒海的原因,没有将天平的某一端破坏,而是将名为可能的种子留给了后世的人们,而这便是剑冢的雏形,也是世界新生的希望。
他有着的乃是纯粹的剑,所以他能够斩断,同样也因为这份纯粹才能感染后人,只不过陈辉同样如此。
既不是为了他人也不是为了过于遥远的梦,陈辉只是一个渴求在绝望中脱身的生存者。
“我需要的,只是活下去啊!”陈辉将剑一划彻底将女子一分为二,同时胸口的血如潮般涌出,黑雾淹没了二人,在那强烈的执念中融合在一切的是最为纯粹的心。
前者是见证剑圣身影的希望而去往鸟笼中妄图改变的她,后者是见证剑道覆灭的绝望只求生命的他,看似没有相交的二人仍走到了一起,陈辉竭尽全力的拿起了那把剑。
而也是这时,结界崩塌,外面那金色的城浮现在了二人眼前。
“世界树,真是熟悉的力量。”带着纯白面具的男子用力量碾碎了结界,他的面具上没有表情,没有五官,平滑的曲面上有着的只有两个空洞,那空洞中的乃是谜样的黑暗。
“你要干什么。”陈辉看着眼前出现的男子,他并不清楚这个泰坦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力量绝对不在TT之下。
“把她还给我吧。”男子说着对陈辉伸出了手,同时将力量开始在周围汇聚。
谜一样的力量在扭曲,在塑造着看不清的造物,除了其压迫感以外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力量。
“重归谜团之中。”周围的一切都随着谜团的话语彻底粉碎,万物如同被粉碎了一般,落入了未知之中。
陈辉并不畏惧那力量,而是握着自己和女子的剑对着空洞进行了斩击,他的眼中看见的并非是那谜团,周围的力量无法蒙蔽陈辉的双眼,他如同若风一样看清了一切,但是又和若风的洞悉不同,他看清的乃是狭窄到极致的通道,通往的是生,是活下去的方向。
“现在是,开始之时。”陈辉的剑划破了结界的中心,无人所在的时间段意味着世界的空白,这里既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女子告诉陈辉的故事也不是她所经历的,她不过是因为一个可能而诞生的剑圣,那个可能是若风拿回了剑,也是世界树活着的可能。
随着时间线的混乱,这被埋藏于长河之下的碎片也一同浮现了,或者说是陈辉和鼎沉的太深了也说不定。
深渊之中,越是接近底部的黑暗便越是危险,但因为不得不挖掘出真相,所以陈辉必须继续向下挖去,去见证无数可能,去解放这些黑暗之中的一切。
而鼎也将自己的力量全部汇聚在了手里,他不清楚陈辉想要干什么,除了那突然强大的力量,鼎能够做的只有一件事。
强大的力量如同锋芒般割裂了谜团,真相并不在谜团之后,他不过是深渊中的一部分,代表的也仅仅是落入河中的一部分人,有着的力量虽然强大却无法抹杀掉陈辉和鼎二人,而二人要做的也仅仅是突破而非打败谜团。
就这样,随着缺口的出现,周围的一切如同陷入漩涡般被卷入其中,而陈辉拉着鼎向着漩涡中心而去,在两人身后追逐的是谜团,更是整个躁动不安的深渊。
“下面就是可能性了。”女子通过陈辉的眼睛看着漩涡链接的对方,下面便是时间之河的底部,没人知道这自过去流往未来的无尽长河通往何处,女子甚至不知道自己位于河的哪一段,她唯一知道的是,当时间的缺口出现时,可能性将带动着河流冲向更为遥远的彼方。
这那之前,自己也不过是悬于死水中的一片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