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主

“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之一。”道暗明将陈辉引到了自己在外城的宅院中，这里平时用来堆放无用的装置，一些主城用不上但是又不能随意丢弃的东西便堆放在这，因为是道暗明的私人住宅，内部并没有外人能够打扫。

“在这我得为你好好整理下现在的状况。”随着堆放在庭院中央的东西被分开，道暗明便激活起了一个法阵，庞大数量的灵力开始以微弱的程度运转，其构造的透明造物正是整个帝归国境内的样貌。

“人老了之后总是对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来看去，这个装置也是我暮年时搞的玩意。”道暗明看着这不及庭院十分之一面积的帝归，这里的一切是自己心里能装下的全部，这帝归的一切都由自己一手创造，从最初的部落到如今的帝归，其中承载着血肉前的历史，一切皆由我所目睹。

“哼，想不到我们的开国剑圣现在居然又重获光明了。”而随着装置的重启，灵力同样组成了一位故人，自道暗明的回忆中而来，将棋盘给予了第三文明并陪伴道暗明渡过血肉之河的他，“道暗明，你如今又想看见什么？”

“你曾经说，当我再度获得光明时你便会重生。”道暗明冷冷的看着他，随着自己的右眼被空白赐福，现在的自己得以恢复了过去的心境，而地图也开始扩张，淡蓝色灵力向着整个庭院蔓延，整个第三文明开始缓慢的被构造而出。

“并非重生，亦或是死亡。”他的模样是如此熟悉，陈辉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泰坦，只是这位泰坦他从未见过，而他也没有和自己有任何交谈，“真对不住你啊，我们所定下的约定看样子双方都无法遵守了。”

“现在不需要你，我要做的是改变之前的规划。”道暗明一挥手，他站着的地方被归于平地，用于构造他躯体的灵力重新组成了终地东部的山脉。

“对不住你……”他的话语如同毒蛇之牙，紧紧的咬住了陈辉的内心，将某种毒注入其中，名为愧疚？或许也有愤怒，“你和泰坦也有关系？”

“不，完全没有，只是约定。”道暗明将一个小人放在了帝归的主场之上，银灰色的脉络将他与整个主城的各个节点连接，而一条金线则自天上垂落，将他与地上万物分辨。

“这就是当代龙主吗。”陈辉看着天上的金线，帝归的过去，系于一线之上的国度，那些传说究竟是否真实存在过？

“还不是，上代老龙主一日不死新龙主便一日不能转正。”道暗明看出了陈辉的疑问，对于龙主这个存在，现在的人已经差不多将其完全忘记了，“就算龙脉已经不再选择他，他依旧是龙王，而后来者只能等待。”

关于龙王的传说，陈辉并不清楚，就传说而言本该和剑圣同等的地位，只是帝归对于龙王的认知正在逐年的淡去，如今关于龙主的一切已经鲜有人知，而身为帝归创建者的道暗明一定清楚其中的原因，究竟是基于怎样的目的才会选择如此对待龙呢？

“这里是帝归，小子，这里是第三文明，名为剑冢的第三文明。”道暗明将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同样的脉络自旗子下蔓延，但是其范围却无法遍布整个帝归，但是随着它的出现，龙主的脉络开始被收缩，而随着越来越多棋子的投入，龙主的脉络已经收敛到了非常小的程度。

“这些棋子是无数帝归的人，他们既没有长生种的漫长生命也没有剑圣的超凡力量，但是他们仍旧将大任担起，将这个国家一点点从一人一龙手下接过，夺去!”

“你老了，所以你选择了放开这些。”陈辉看着道暗明，空白还给了这位老者双眼，但是他却只接受了其中之一，因为那全部的贪婪连老者自己都无法接受，那种欲望是不会消失的，唯有这年迈衰弱的躯壳可以令其沉静。

“或许吧，但是他们的确胜了。”道暗明看着这盘棋，自己接手这棋盘时天下无人能敌自己，就是那同为幸存者的龙主也不过是自己手下的棋子，甚至与自己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直到王城建起，自己将整个第三文明视为棋盘，也无人能够在棋盘的另一侧与自己对弈，直到某位的出现。

他将我的国度切割，他将世界分离，独立的意志将傀儡的世界推翻，而他的生命也如昙花一现般短暂。

“我曾以为他会是我之后的剑圣，将我推入时间的长河之中。”道暗明说着将棋盘中央的棋子取出，那枚棋子于其他棋子不同，其他人的顶部都有着对应身份的物品，唯有它只是一枚眼珠，而这枚棋子正是道暗明自己。

“我曾以为接下来我将征服的是整个世界，乃至第三文明之外的世界。”道暗明看着棋盘的边缘，离庭院的墙还有如此遥远的距离，那是第三文明之外的世界，那是自己未曾征服的世界。

“直到它的死。”道暗明看着棋盘上的终地，那里便是它的死地，自己如今仍能感受到它的死亡。

“剑陨之日，名为道暗明的剑圣便归于剑冢之中，而那贪婪的灵魂也一同迈向平静。”陈辉听过这个传说，那是前代剑圣之死，唯一一位剑陨而人未亡的剑圣。

“为什么？你一定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吧？究竟是谁能将我的剑毁去而不杀了我？究竟谁能这样战胜我？”道暗明看着终地，那天晚上的回忆如今闭上眼睛便能看见。

“我只想继续看下去。”眼这样说，那晚持剑战胜自己的正是血肉时的眼，那贪婪的最初也只是为了目睹血肉之后的未来，为了目睹那未曾见过的一切。

只是现在的自己却成为了那未来的阻碍，只要自己仍存活一天，那么这世界便永远无法迎来改变，这漫长的时间之中，自己便是那唯一的剑圣，这世界也无法迎来改变。

战胜自己的不过是过去的自己。

“我是新的剑圣吗？”陈辉看着棋盘之中，棋子如今正不断出现，不论是帝归还是其他两国，新生的棋子正不断诞生着，剑圣的选拔也是这时开始的，而自己这个被长老会选上的剑圣，真的是剑圣吗？

“你觉得什么是剑圣？”道暗明将整个棋盘推倒，灵力微弱的环绕着两人，它们等待着创造者的驱使，平静之下是无数可能，现在唯一缺少的便是驱使者。

“陈宗杰终结了他所在的时代，他不知道之后的世界为怎样，他只是摧毁了这一切，你觉得这是剑圣吗？

还是说我？我的前半生是苟且偷生的血肉之眼，不过是接手了陈宗杰带来的新生世界，成为了这的神，后半生更是一度成为这个世界的阻碍，自我后更是迟迟没有剑圣出现。

我自称剑圣？他们称我为剑圣？还是说，你称我为剑圣？你又是几何时被称作剑圣的？”

究竟是几何时？陈辉回答不上这个问题，但是他倒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叫做剑圣的，是那场比试之后，自己战胜了那些被选上的人，于是长老便将剑圣这个称号赐予了自己，而自己也理所应当的以剑圣自居。

“我的名字叫做陈辉，为了成为第十三位剑圣……”陈辉的回忆一点点的推向被模糊的边缘，深渊之中，自己曾与另一位剑圣的战斗，也是在那场战斗中领悟了自己的道。

如同为了回应那记忆的真实，纯黑色剑刃出现在陈辉手中，其剑身上的力量还未完全苏醒，整个剑如今都沉睡于黑之中，但是剑的雏形已经完整。

“你的剑怎么无鞘？”

“鞘？”

陈辉只感到一切都停顿了一刻，这个问题如此自然，自己也差点下意识的回答出了答案，但是那答案如今并不为自己所知。

那是一个约定，那是一个自己已经感到理所应当的答案，但是如今的自己却无法给出回答，而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只代表着这回答一定与鼎有关。

“你的记忆被混沌侵蚀了，或者说我们的记忆都被侵蚀了，而这种侵蚀依靠我们并不能改变。”道暗明通过空白给予的眼睛看出了混乱染指了记忆，但是其中被抹去的内容却无法看见，对于这种高于自己的力量道暗明并不打算硬碰硬。

“我们需要混乱亲自解答。”道暗明将棋盘于瞬间再度建起，现在的棋盘已经借着陈辉的记忆同步了发生的一切，只是对于那混乱，道暗明选择将其引入帝归之中，“首先第一步，我们要去会会这个早已过时的当代龙主。”

陈辉被道暗明的话吓得背后一凉，“你要去除掉当代龙主？”

此话一出，周围的环境瞬间发生了改变，棋盘上的弱灵力也随之波动，显然有棋盘外的人产生了这丝波动。

只是不论这个人是谁，他都没机会离开这庭院了。

道暗明将棋子从棋盘中拿起，庭院外躲藏的人也被一同带到了棋盘之上，此人正拿着玉石准备捏碎传话，只可惜棋子永远无法摆脱棋手的掌控。

“给我一个机会。”棋子在哀求。

“我给了我。”道暗明将棋子撤去，玉石随之粉碎，他把话传给了龙主，这个机会不由他给，棋子的价值由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