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之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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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迪斯星的残骸在舷窗外逐渐放大，那是一颗死寂的星球，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能量裂隙，像是一颗被摔碎后又勉强拼合的玻璃球。即使从太空看去，也能感受到千年前那场灾难的恐怖威力。

"大气层稀薄但可呼吸。"布莱克调整着夜翼号的扫描仪，"地表辐射水平仍然很高，不建议长时间暴露。"

我点点头，眼睛却盯着扫描屏幕上另一个信号："找到缪斯的飞船了！在那边，那个看起来像神庙的废墟附近。"

布莱克将飞船驶向指定坐标。随着高度降低，阿玛迪斯星表面的细节逐渐清晰——曾经辉煌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无数建筑像是被一只巨手揉捏过一样变形倒塌。而在这一片狼藉中，一座半球形的神庙奇迹般地保持了相对完整，表面覆盖着奇特的符文，与艾莉娅生物茧囊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缪斯的飞船就停在神庙入口处，但状态不对劲——船体倾斜，引擎舱有明显的爆炸痕迹。

"那不是计划中的降落。"布莱克沉声道，将夜翼降落在百米开外的一片平地上。

我们穿上防护服，携带武器装备走向失事的飞船。阿玛迪斯星的空气带着金属灼烧后的刺鼻气味，每吸一口都让喉咙发痒。重力也比标准值高出15%，使得每一步都格外费力。

靠近后，飞船的损伤更加明显。这不是简单的机械故障——船体上有能量武器留下的灼痕，舱门是被外力强行打开的。

"有人袭击了她？"我检查着扭曲的金属边缘。

布莱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扫描了周围地面："两组脚印。缪斯的，和另一个...不像是精灵的生物。"

我们谨慎地进入飞船内部。控制面板被某种锐器破坏，但令人意外的是，导航系统仍在运作，投射出一幅残缺的全息地图，显示着神庙内部的某个特定位置在闪烁。

"她是要去这里..."我试图操作面板获取更多信息，但系统损坏严重。

"米瑞斯。"布莱克的声音让我回头。他站在舱室角落，指着地板上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蓝色液体——精灵的血液。

我的胃部紧缩："缪斯的？"

"生物扫描确认是她的血型。"布莱克的表情更加阴沉，"但量不大，不足以致命。看起来她在受伤后仍然行动自如。"

舱壁上几道深深的抓痕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不像任何武器造成的，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爪子。

"我们得去神庙。"我握紧光能枪，"无论她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可能还在附近。"

离开飞船前，布莱克从缪斯的储物柜中取出了一个小型装置："她的紧急信号发射器。如果她还活着，可以用这个追踪。"

走向神庙的途中，我的皮肤不断传来刺痛感，不是来自辐射，而是空气中弥漫的某种残余能量。即使过了千年，阿玛迪斯星毁灭时的能量波动仍然烙印在这片土地上。

神庙入口处矗立着两尊已经部分风化的雕像，依稀能辨认出一位手持能量晶体的长袍精灵形象。门廊上刻着一圈文字，布莱克用扫描仪翻译：

"'知识之殿，光暗之始，亦是终焉之地'。"

"愉快的欢迎词。"我试图缓解紧张气氛，但声音干巴巴的。

厚重的石门本应难以撼动，但当我们靠近时，它却无声地滑开了，仿佛一直在等待我们的到来。内部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蓝色晶体，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有人在这里维持电力系统。"布莱克低声说，"这些晶体是人工激活的。"

我们谨慎地前进，武器随时准备开火。甬道不断向下，温度逐渐降低，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厅堂中央是一个与艾莉娅茧囊中相似的银池，但规模大了十倍不止。周围墙壁上布满了生物晶体组成的数据存储单元，像是一个活体图书馆。

"这是...阿玛迪斯星的知识库？"我惊讶地环顾四周。

布莱克检查着最近的数据单元："不止。看这里——"他激活了一个单元，投影出一组DNA结构，"这是基因存档。他们保存了整个种族的生物信息。"

我的注意力却被银池另一侧的动静吸引——一个白色身影正从阴影中走出。那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女性精灵，银发如月光般流淌，面容与我记忆碎片中的白衣精灵完全吻合。

"艾莉娅？"我难以置信地问。但她不是应该在生物茧囊自毁时...

白衣精灵摇头，声音如清泉流过卵石："不完全是。我是艾莉娅的原始版本，你可以叫我'白衣'。"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形生物，全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机械眼睛，散发着与机械体雷锘相似的能量波动。

布莱克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暗影能量在指尖凝聚："解释你们与缪斯的关系。她的飞船上有血迹。"

白衣——或者说原始艾莉娅——叹了口气："缪斯安全无恙，只是...暂时不便见你们。"她示意绷带人退后，"至于这位，是'守寂者'，阿玛迪斯星最后的守护兵器。他负责保护这里不受厄瑞玻斯信徒的侵扰。"

"证明缪斯安全。"布莱克不为所动。

白衣轻触手腕上的一个装置，投影出缪斯的实时影像——她躺在一个透明舱体内，似乎处于休眠状态，但胸口平稳起伏。

"净化协议需要她暂时休眠。"白衣解释道，"这是她自愿的。作为混血儿，她的身体结构特殊，能够承受某些纯血精灵无法承受的程序。"

我盯着投影，注意到背景中熟悉的设备："那是...阿玛迪斯星实验用的舱体？你们在对她做什么？"

"不是'做'什么，而是'解除'什么。"白衣走向银池，"跟我来，我会展示你们寻求的答案。"

尽管疑虑重重，我们还是跟随她走向厅堂深处。那里有一面墙壁上布满了古老的壁画，描绘着光与暗精灵的种种互动场景。

"阿玛迪斯星人很早就发现了宇宙能量平衡的规律。"白衣指着壁画解释，"最初我们只是观察者，记录自然形成的'光暗双生子'如何维持宇宙稳定。直到..."她的手停在一幅描绘黑暗吞噬星球的画面上，"直到我们发现厄瑞玻斯的觉醒周期正在缩短。"

下一幅壁画显示精灵们开始主动培育光暗精灵，试图人为维持平衡。

"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白衣的声音充满悔恨，"认为可以靠科技掌控宇宙规律。实验失控导致星球毁灭的悲剧，你们已经知道了。"

布莱克打断她："这些历史与现在有什么关系？缪斯为何带我们来这里？"

白衣的异色眼眸直视我们："因为真正的'净化协议'不是针对厄瑞玻斯，而是针对阿玛迪斯星人犯下的罪孽。缪斯是混血计划的产物，她的存在证明了两件事：第一，自然形成的双生子确实比人造的更强大；第二..."她停顿了一下，"厄瑞玻斯的力量可以被转化，而非仅仅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