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天都又是一夜雷雨，白色的闪电仿佛要将天劈成两半，雷声滚滚，卓府院外的小鸟都被惊飞。

少女躺在床榻上，睡得很沉，很沉。

一道黑色的影子打在墙上，朝着她伸出利爪，虚空一握，却像是被灼，颤抖着消失了，什么踪迹都未留下。

次日天光大亮，武晨曦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又一次梦到了小卓，可不知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冰冷。

握着锦被的手用力一缩，武晨曦立马卸力，表情扭曲。

该死，又忘了自己手受伤了。

连续几日同一个梦，武晨曦觉得自己想做的事得尽早提上日程，首先就是要有一把趁手的兵器。

幼时她练武，学胡芸芸习刀，当年胡芸芸一时兴起给她锻造了一把刀，可惜后来她对武并不感兴，一场大病之后就不会说话了，更不爱出门，爹娘他们也觉得自己能自保便好。

可这次她发现，自己太堕落了，阿娘教的大半都还回去了。

坐不住，吃过早饭便回了武府。

终于在十几里地外抓捕了谋害了那几个少女的凶手，正是从崇武营崇武营偷跑出来的妖兽计蒙。

已经郊野埋伏了四五天的卓翼宸看着身上已经变得灰扑扑的衣服一脸嫌弃。

卓翼宸很注重仪容仪貌，每一件衣服上的花纹都不一样，连配着的头冠也个不相同，抹额、铃铛等装饰品装的匣子甚至比武晨曦的还大些。

武晨曦她一向以舒服为主，不怎么爱戴饰品。

回去的时候还遇上了崇武营的人要求把妖兽带走，这算是他们事不力，两方互呛了几句之后还是交给了崇武营。

旁边护送妖兽的侍卫都不敢大喘气，生怕卓翼宸一个不舒心找自己撒气。

对外为了表现成熟一直故意板着脸的卓翼宸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自己的属下塑造成一个脾气差又有些凶残的捉妖人了。

回到家也没有直接回卧房而是先去找卓管家给他烧些热水。

流萤正坐在厨房门口，手中捏着一块红色的布料缝着。

看见他，笑着起身问候，“姑爷。”

“你怎么在这里？”阿曦手还未好全，流萤一般都是跟在身边问候的。

“小姐啊她今日回去看老爷了，不要我跟着。”

卓翼宸点点头，犹豫了两秒，又开口，“可是……”

“没有事，小姐只是想回去陪陪老爷，等晚饭就该回来了。”

流萤见他皱着的眉头舒缓开，了然于心一笑，姑爷每次都是这两句开头。

卓管家从厨房探出头，催促他快去洗漱，可能是和流萤待久了，一时没注意秃噜出去卓翼宸身上有点臭。

妖兽身上的血腥味加上这几日风尘仆仆身上的味道有些复杂。

卓翼宸有些僵硬的转过头，连打招呼声音都很低，赶紧溜了。

武晨曦怀里抱着一把刀回到卓府，走过那长长的青石路一路上也没看见个人影。

卓府本就人少，她和卓翼宸也都不喜欢热闹，除了打扫会去外面找些人一般府中一共就七个人。

卓翼宸正坐在窗前喝茶看书，头发还有些湿。

武晨曦还没进来他就听见脚步声了，开门，见她抱着一把长刀，赶紧接过。

紧张地检查着她的手，武晨曦向来粗心受伤了也不重视，也不知道这几日养的怎么样了。

左手上的细纱早已被拆掉，许多细小的痂破坏了手的美感，右手还是像个粽子一样裹着。

武晨曦早就嫌不舒服想拆，被老大夫臭骂了几次后老实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这还是五个手指没有一个好的，这要养不好以后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了。”

随后又冲着卓翼宸叹道，“你怎么一点话语权也没有，管不住啊？”

确实是不好管，若非卓翼宸态度强制，武晨曦可能早就不管了。

武晨曦坐下抿了一口茶，眉头一皱，不管是什么茶她都只能品味到涩，从来没尝到过卓翼宸说的回甘。

卓翼宸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流萤在里面倒了点花蜜，你尝尝，甜的。”

又耳尖红红的将自己茶杯拿过来。

见她眉头舒缓，抱着水杯一口口抿便知她是喜欢的，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到一旁拿起一个盒子，打开放到武晨曦手边。

是好几只不相同的耳夹。

武晨曦愣了一秒，又想起自己右耳少了一块肉，这些日子流萤给她盘发都会将那出遮住。

伸出左手摸着那几个精致却不显繁杂的耳夹，她最先相中的是那个像鸟翼中间点缀着一颗蓝宝石的。

想起身却又被卓翼宸按住。

他又从袖口中掏出面小铜镜。

“我带着呢。”

武晨曦一挑眉，眼神带笑。

“这些是我画图找金簪记定做的，可喜欢？”

伤的是右耳，她现在正好右侧脸对着卓翼宸，将耳夹交到他手中让他帮忙带上。

卓翼宸笑着起身，撩起耳旁的头发，给她带好。

耳夹给她添了几分英气，很适合她。

“我给你换个适合的发髻。”

‘和你一样的。’

“好，和我一样的。”余光又瞥到武晨曦放在身侧的长刀，问起，“你怎么会突然想把这把刀找出来呢？”

关于这刀的来历他也是知道的。

‘因为我要和你学捉妖，不一定能给你增添什么助力，但可以让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阿曦，妖很危险。”

卓翼宸撩起滑落在她耳边的一缕发丝放到手心，又拿过自己的玉冠给武晨曦束起。

铜镜中，武晨曦英气逼人，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勾起，像极了世家还未行冠礼清朗帅气的小公子，尤其是武晨曦吹飘到脸上碎发那一下动作，更像了。

“阿曦看着比我都要俊朗。”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武晨曦双手搭在卓翼宸肩上，脸慢慢靠近。

过来送衣服的卓管家透过门窗看见这一幕，被吓得台阶踩空，临摔前还不忘护着手里的衣服。

听到动静，武晨曦和卓翼宸赶紧来看。

将人扶起，也是这时卓管家才看清刚刚那俊朗小公子的面容，怎么这么像他家少夫人呢。

见他盯着自己眼珠子都不转一下，武晨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看向卓翼宸。

‘管家怎么了？’

了然的卓翼宸一下就想明白卓管家估计是看到了他们二人方才的姿态，耳朵有些红却还得帮卓管家想借口。

“许是没见过阿曦这一面，被惊到了。”

卓管家狠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