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家咖啡馆坐下。
“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沈图南问。
魏若来:“昨天刚回来。”
顿了顿,他继续说:“回上海之前,我去看了近真。”
故去的妹妹被再一次提及,沈图南的眼底闪过一丝哀恸。
沈图南:“多谢你替我去看她。”
因为立场原因,他不能离开上海。
后来时局明朗,他又诸多事务缠身,竟不能到自己妹妹坟前,亲自祭拜一番。
“早知那日,我和近真会是永别,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这样离开。”
每每想到火车站兄妹那一别,他心头总是隐隐刺痛。
那一别,再见的路很长,长到他需要走完一生,才能和近真见面。
“先生。”
魏若来愧疚不能自已。
沈图南:“我不怪你。”
他摆摆手,“日寇控制东北三省后,一路南下。”
“一九三二年,更是悍然攻击闸北,发动一二八事变。”
“如今战况焦灼,我等需联合起来,抵抗暴日,不必再说这些。”
他的妹妹,死得重于泰山,死得其所。
魏若来喉结微动,“先生说得是。”
两人相谈许久,直到魏若来提出离开,沈图南还邀请他有空来家里坐坐。
“沈公馆现在就我一个孤家寡人,冷清得很,春苗很好,你们有空,来我家玩。”
魏若来颔首,起身离开咖啡厅。
他回到住处,租来的房子依旧是在七宝街,不过房东不是周姨。
她的房子,早在那年的债券假币案,被资本收了去。
墙上的自鸣钟噔噔噔敲,魏若来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五点。
正是饭点,弄堂里玩耍的孩童回了家。
下棋的老伯们也都收了棋盘。
春苗答应在家做饭,结果人又不知哪里去了。
魏若来挽起衣袖进厨房做饭。
等他炒好最后一个菜,牛春苗正好回来。
“去哪了?”
魏若来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来。
牛春苗瘫在沙发不想动弹。“我出钱赚钱了呀。我们两个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魏若来哭笑不得,端着饭菜出来放在饭桌上。
“上海时局动荡,日本浪人常有出没,你没事少出门。”
“而且我的身份是上海证券交易中心的小职工,我有工资,钱的事,还用不着你牛大小姐操心。”
“放心,哥养得起你。”
魏若来又进去端了汤出来,叫她起来吃饭。
牛春苗起身在饭桌前坐好,夹一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
“日本浪人算个什么东西,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就是死我也够本了。
她对魏若来的说辞嗤之以鼻。
魏若来:“?”
“不许胡说。”
牛春苗:“对了,你见到孤雁了吗?”
魏若来:“见到了,你一定猜不到他是谁?”
牛春苗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怎么会猜得到啊?”
“是先生。”
“他还邀请我们有空到沈公馆坐坐。”
魏若来往自己碗了舀一勺汤,吹了吹往嘴里送。
“真的啊,那去呗。”
沈图南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记得她。
牛春苗表示很高兴。
魏若来上班后的第一个假期,牛春苗便兴致勃勃让他给沈图南说。
他们要去拜访。
魏若来便给沈公馆打去电话。
不过沈图南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