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临界】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楼下酒吧的大部分喧嚣，只留下低沉的贝斯节奏如同遥远的心跳，透过厚重的地毯隐隐传来。

严浩翔进来后很放松，他像巡视自己领地般，目光扫过贺峻霖简洁的办公室陈设，最终落在那张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后。

他随意地在一张深棕色的单人皮沙发里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慵懒，仿佛这里不是别人的办公室，而是他的休息室。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如同陈年雪松混合着燃烧殆尽的硝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感，毫无收敛地弥漫开来。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面的Beta代理人对此毫无知觉。

贺峻霖坐在办公桌后，脊背挺得笔直，如同绷紧的弓弦，他眼神专注地在一本空白笔记本上标记重点，仿佛正在认真思考严浩翔提出的关于“悖论”乐队在酒吧进行一场小型演出的构想。

贺峻霖“场地声学需要专业评估，尤其是这种强调原声质感的演出。”

贺峻霖“我可以联系星城音乐学院的朋友，他们设备很专业。”

他抬起眼，迎上严浩翔探究的目光，笑容温和。

贺峻霖“严老师对舞台布置有什么特别要求？灯光是暖调还是冷调更契合你们新专辑的氛围？”

他条理清晰，应对得体，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展现出对音乐的理解和对合作的绝对诚意。

严浩翔确实欣赏贺峻霖这份滴水不漏的专业姿态，更享受于对方在自己强大的信息素场域下（尽管对方“感觉不到”）依旧能保持这份冷静自持。

他慢条斯理地阐述着灯光构想，目光却像无形的细细描摹着贺峻霖的眉眼、鼻梁、紧抿的唇线，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破绽。

严浩翔“暖光为主，但需要几束冷光定点，突出主唱和吉他手的情绪爆发点……”

严浩翔说着，身体微微前倾，那股雪松硝烟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浓烈，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向办公桌后涌去。

贺峻霖放在桌下的左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疼痛感是维持清醒的最后一道防线。

表面上，他依旧在认真倾听，只有他自己知道，严浩翔的信息素，对同为Alpha的他而言，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压制。

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后颈的腺体在疯狂发烫，叫嚣着要释放出同等，甚至更强大的力量去撕碎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同类。

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晃动，喉头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他必须死死压制住本能的反抗冲动。

调动起全部的自控力，将注意力强行钉在眼前他随手写画的草案上，汗水无声地从额角渗出。

严浩翔“贺老板觉得如何？”

严浩翔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很满意看到贺峻霖微微蹙起的眉头。

贺峻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刚要开口，一阵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几乎凝固的氛围。

他几乎是立刻开口，声音因为强压着喘息而略显急促。

贺峻霖“进！”

这个单音节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门被推开一条缝，顾砚深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飞快地扫过室内的情景，精准地捕捉到了贺峻霖额角细密的汗珠、紧握水杯泛白的指节，以及那强撑在脸上却已摇摇欲坠的“专业”面具。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办公室内那令人窒息的强大Alpha的压迫性气息。

顾砚深“霖哥。”

顾砚深的声音平静无波，视线落在贺峻霖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的专注。

顾砚深“抱歉打扰，吧台那边的供应商送来一份加急的供货单，需要您立刻核对签字，他说半小时后财务系统就关闭了。”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贺峻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顾砚深的出现，瞬间撕开了严浩翔信息素编织的无形牢笼。

他立刻站了起来，动作快得甚至带倒了桌上的钢笔，滚落到地毯上也没顾上去捡。

贺峻霖“啊，是这样。”

贺峻霖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颤，他迅速调整表情，转向严浩翔。

贺峻霖“严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点紧急事务需要处理一下，你看……要不你稍坐一会儿？我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