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暗流与抉择

晚宴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持续着。陈紫莹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虽然疲惫，但也借此机会，对金州的商业格局和人际关系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她发现，沈慕辰虽然看似热情，但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像是在观察，也像是在待价而沽。他似乎有意无意地透露，他与行业协会的周秘书长“有些交情”，与金钢特材的上级主管单位“也能说上话”，但每当陈紫莹试图深入询问，他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个宏图建材的吴总，则几次三番地凑过来，言语间充满了对陈紫莹的轻视，以及一种“只有我能帮你”的优越感，暗示如果陈紫莹愿意通过她的公司作为中间商采购，或者付出足够的“代价”，她可以帮忙搞定资质和供应问题。其吃相之难看，让陈紫莹心生厌恶。

叶尘始终陪在陈紫莹身边，大部分时间沉默，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有几个自恃身份、试图对陈紫莹灌酒或者言语轻浮的人，在接触到叶尘那冰冷的目光后，都讪讪地收敛了。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为陈紫莹隔绝掉一些最低级的骚扰。

晚宴接近尾声时，沈慕辰再次找到陈紫莹，将她引到露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秋夜的凉风吹拂，稍稍驱散了厅内的喧嚣和闷热。

“陈总，今晚感觉如何？”沈慕辰倚着栏杆，微笑着问道。

“受益匪浅，感谢沈主席的邀请。”陈紫莹客气地回答。

沈慕辰看着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陈总，金州这个地方，水很深。有些规矩，是几十年形成的，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你想拿到‘海威特’，绕不开协会，也绕不开金钢特材。而这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顿了顿，看向陈紫莹：“我知道陈总为人正派，不想沾染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但有时候，想要成事，不得不做一些……妥协。或者，找到足够强大的助力。”

他的话，几乎已经挑明了。要么向潜规则低头，付出额外的代价；要么，找到一个能压服所有反对声音的靠山。

陈紫莹沉默了片刻，迎上沈慕辰的目光：“沈主席，谢谢您的指点。但我还是相信，商业合作应该建立在公平、诚信的基础之上。陈氏集团有能力，也有诚意做好项目，我们会继续用合法合规的方式去争取。如果实在事不可为，我们也会考虑其他替代方案，绝不会触碰底线。”

她的回答，清晰地表露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沈慕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陈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原则性很强。佩服。”他举起酒杯，“那我只能预祝陈总，早日找到破局之法了。”

两人碰杯，各自饮尽。沈慕辰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的态度似乎更加疏离了一些。或许在他眼中，不肯妥协的陈紫莹，已经失去了“投资”的价值。

晚宴结束后，回酒店的路上，陈紫莹靠在车座椅背上，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心情复杂而沉重。

叶尘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很累？”

陈紫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累。”她将晚宴上的见闻和沈慕辰最后的话，大致告诉了叶尘。

“……他们似乎认定，除了妥协或者找靠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陈紫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叶尘沉默地开着车，直到酒店地下车库停稳，他才转过头，看着陈紫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第三条路。”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走这条路，需要更强的实力，或者……更决绝的手段。”

他没有明说，但陈紫莹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他指的，就是他那种“高效”的方式。

陈紫莹的心猛地一紧。她看着叶尘，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那片幽深莫测的阴影。如果她点头，或许明天，行业协会的周秘书长就会改变态度，金钢特材的钱总就会亲自登门道歉，以最优惠的条件促成合作。

那无疑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但是，代价呢？代价是让她和她的公司，从此与叶尘那个隐藏的世界捆绑得更紧，欠下可能永远无法还清的人情债，甚至卷入更深的漩涡。

“让我再想想……”陈紫莹低下头，避开了叶尘的目光，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她需要在自己的原则、项目的迫切需求以及对叶尘那种力量的畏惧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金州之行，陷入了僵局。而破局的关键，似乎并不在于商业谈判的技巧，而在于陈紫莹最终，是否愿意向现实低头，或者，接受叶尘那带着阴影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