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墨年』♥『侦探』※『幽灵』
——
公羊墨决定要杀死一个幽灵。
为什么是幽灵,这个问题也许该问,这道亡魂为何紧跟着他不放。
她亦或是祂,飘浮在半空中,白蒙蒙的半透明的身体如同一道薄薄的纱,那张熟悉的面孔并未被死亡彻底浸染,呈现出更加现实……
没有被海水泡的肿胀,也没有溃烂的皮肤。
只是那双眼、那近乎死灰的肤色和凑近时传来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鲜明的传达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讯号。
亡魂飘浮着,祂挡在了周围人的身前,凌落宸无知无觉地穿过了祂,那身体和影子走出时的瞬间,好似透过某种气泡,发出“啪”的声响。
祂恶作剧似地笑着,嘴唇一张一合——“啪”。
——“墨墨哥哥。”
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公羊墨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软软地陷入其中,他的目光看着幽灵的方向,指尖上捏着的薯片粉末撒下了些许,落在他的衣服上和地上。
浅冉喊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这是因为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
公羊墨咬着薯片,“咔嚓咔嚓”的声音跟着响起,现在已经是三重奏了,有点吵,但对于侦探最近的生活已经是某种常态。
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微微的好似不满般略微皱着眉,想要抱怨什么似,却最后只像是仓鼠般进食着。
“小桃姐姐说过两天可以安排一次野餐活动,哥哥你要一块去吗?”
浅冉说道,尽量要若无其事,却由于不怎么合格的演技,嘴角里显着些担忧,这种技巧怎么可能骗过公羊墨呢?
不过谁能骗得了公羊墨呢,就算把浅冉换成马小桃,又或者换成某个掉进海里的,漂浮着的家伙,也没法成功在公羊墨面前彻底掩藏住自己。
所以,他想了想,这次就再宠她一次,不揭穿她的伪装了。
反正其实那根本就是因为担心他而准备的活动,不过他并没有这样说出口。
“当然了,你身体不好,我不跟着去,现在躺在海里的就是你。”
不过现在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已经死透了,那种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竟然妄想推他最宝贵的妹妹下海,现在死了也是她活该。
野餐、聚会吗……一张带着笑容的少女面孔,雪白的长发在日光下闪着光,苍白过头的皮肤能隐隐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如同下一刻就会立即被晒化了的雪。浅冉用兴致勃勃的语气说道:“哥哥,我自己有数。我去和小桃姐姐说了。”
甜点的香味暖洋洋的,午后三点时间也变得十分缓慢,树叶在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祂嘴角上扬的弧度,手腕的绷带,肌肤上偶尔可见的针孔。
一切的细节都被公羊墨的大脑详细记了下来,因为太过清晰,所以现在,那个幽灵再次开口时,产生的割裂和冲突感才如此剧烈。
“聚餐啊……哥哥要和他们去聚餐了呢。”
“明明我也好想和哥哥再去玩呢。”
幽灵的声音是含糊的,好似含着什么被浸泡着咕噜咕噜的气泡也会随之冒出,仿佛从海底深处传来,那双眼也是暗淡的,祂已是不再发光。
雪白的发四散仿若死去的水母般、漂浮,又像是蛛丝,暧昧着融入空气间,明明没有直接触及,却紧紧缠绕住了公羊墨周围的空间,让其封锁了起来。
很过分吧?
因为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了,所以连想要驱逐和反抗,手指也只能透过他们在空气里轻轻滑动而已。
如此无力。
“我想继续和你一起。”
那双眼,浑浊的蓝色眼睛是这样说的。
好似被摔碎了的玻璃球,而这裂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在一开始,在他遇到、驻足在孤儿院前,牵起她满是泥泞的双手的那一秒,一切的变故早就开始了。
他的父母离去,作为一个儿童的他,也只能收拾着自己都无法明晰的心情,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走入这个自己无法理解,和自己相比显得如此简单又复杂的世界里。
事情无法总如人意,无论是谁。
公羊墨抱着惊吓过度,睡着的浅冉,视线还停在海面上。
海水倒映出他的身影。
海水淹没了掉下船的宝剑。
即使在丢下时做了印记,即便算出了最合适的方法,即使……即使什么?
“下面没有找到人。”
声音说着,在更远一些,更多的视线,还有再远、再陌生点的声音皆说着。
“什么叫做找不到?再仔细找找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毕竟,她是罪人,竟然企图淹死他如同瓷娃娃般的亲妹妹。
“我并不觉得那个傻里傻气的丫头会这样死掉。”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无数人死去,死是侦探最熟悉的朋友,侦探案子总是要和它打交道,因此这没什么难以谈论的,没什么好避讳的。
没什么的。
——
公羊墨垂眸,低着头,大量桌子上摆着的信纸,便签和邀请函,无论怎么说都是同一个意思,邀请他来参加这周日的葬礼。
——※神在周日休息。
上一次参加葬礼,似乎要追溯到他父母的那次死……
“要去吗?”
马小桃开口,那双眼睛好似不经意间打量、注视、观测着。
公羊墨噘起嘴,他拿过那张小卡片,抬起,光透过卡片照进他眼中,连带着上面黑色的字迹好像也在眼中化开。
“我周日更想去买新的薯片。”
他抱怨着和年龄不符合,显得格外年轻的面容,好似依旧是与当初那个女孩认识不久时的模样。
“这样的话,我陪哥哥一块儿去买吧。刚好我还想吃巧克力慕斯。”
浅冉笑眯眯着,轻柔的声音微微上扬。
应该说什么,要说什么,一次巴掌,一次落泪,宣告着改变,宣告着结束。
一捧黄土撒上墓碑,写上连续的台词装点,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之后,故事早就已经宣告完结。
死亡只是如此,他的父母不会再开口,他的“妹妹”不会再开口。
之后公羊墨会继续生活,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走下去。直到自己同样被埋进了狭小的空间内,甚至闭上眼不再思考的某日。
按照常理来说,本应如此。
“哥哥。”
祂轻飘飘的说着话。
在下葬的那天,公羊墨还是去参加了。即使嘴上抱怨着,但他还是去了。不如说一开始,就没有人觉得,他会拒绝。因为那或许是他另外一个非血缘关系上的亲人,或许。
当日等一切结束后,侦探先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自己丢在床上,在夜幕降临准备入眠时,耳边听到了应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于是他抬头。
和那道亡魂面对面相望。
——
祂高高举起手,小孩子一样地发出宣告。
“我只是浅冉的影子来着。”
只是浅冉的影子?这算什么回答?
公羊墨又开始撇嘴,不约而同孩子气的,从一开始显得有些惊讶的瞪着面前的景色,转变为平时两人聊天时候的表情模样。
“这句话只是委婉的在说,我得神经病了?”
“哈哈……”
幽灵乐不可知地笑,在半空中滚动,那些手脚穿过他的身体,带来彻骨的含义,那是来自深海下坚冰的温度,死人的温度,影子的温度。
“有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哦。”祂煞有其事点头,蓝色眼睛却安静看着。
“哥哥因为我死了,而在精神上面出现问题,听起来好像很浪漫。”
实验室教小孩的本事糟糕透了,这点公羊墨也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和这种话哪里能跟浪漫扯上关系了?
如果是侦探小说,完全是可悲俗套,跟世界第一侦探,本来无缘的发展才对。
“我喜欢因为我生病的哥哥,我好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祂说,轻飘飘的,是含糊柔软的声音。祂宣告着,注视于他。
“比起我,你去看看医生更好吧。”
侦探对着镜子抱怨的时候,手里正捏了只小黄鸭在浴缸中拨弄,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浴室是私密的场所,但此刻却不止他一人待着。
影子坐在洗手池上,试着帮自己的随身玩偶清洗。水完全是从玩偶上穿过去的,毕竟这玩偶只是跟随影子的伴生物罢了。
既然影子无法触碰到这个世界,何况祂的跟随者呢?
只要影子坚持,或者无所谓。
祂清洗着玩偶,絮絮叨叨地说话。
“我不喜欢医院。”
苍白的手,灰白色的玩偶在水面时不时掠过。“而且我现在已经死了,没必要考虑这个吧。”
“你放心,我最多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六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在我短暂的生命里,在茫茫人海找到你,我花了5天,最后一天……我在你身边……
哪怕你不爱我。
——
公羊墨摇晃着实验室给他的铁盒,说是祈年的遗物。
密码是他们在孤儿院相遇的那一天,里面装了一封又一封没有贴上邮票的信件。
“我亲爱的哥哥,
我知道,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我也懂,你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妹妹,选择把我送进实验室当实验小白鼠。
我并不恨你,我只是不被爱的那一个。
祈年”
“给哥哥的信
我想和哥哥去北极找企鹅玩,浅冉姐姐的企鹅玩偶看上去就很可爱。虽然动物园里也有,但是直接去实地的话可能会更好……虽然也许走一会儿就会着凉。
妹妹祈年”
——
番外梳理:祈年在海里溺亡,浅冉倒打一耙说祈年要推自己,公羊墨看见灵魂状态的祈年,觉得她都死了没必要计较,祈年灵魂消散,公羊墨看了祈年留给他的信,俩人误会解除,但祈年回不来了。
自我感觉:又水了一篇,没啥大感人画面,我是祈年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