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露种,问过没有?
听见车帘掀起的动静,墨兰随口问道,身子倚靠着马车上的小几,懒懒地翻着书页。
墨兰日日这样坐着,骨头都要坐散架了。
见小姐不适,露种颇有眼色地到过来帮小姐捏肩捶背,一边认真地回话:
露种领队的大哥说,按照现在的脚程,大概再有三日,便可回到汴京了。
墨兰听罢,脸上便有些不耐,她烦躁地将书往桌上一扣,嘟囔道,
墨兰竟还要三日。
云栽姑娘,喝杯茶,小心眼睛看坏了。
另一个贴身丫鬟云栽贴心地捧上香茗。她自小跟随墨兰,最知道如何安抚主子的情绪。
云栽眼下车队也不急着走…奴婢看不远处有棵树荫下洁净又凉爽,小姐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墨兰也好。
墨兰抿了口茶,戴上幕篱。由侍婢搀扶着下了马车。旁边有颗老树,果然生得枝繁叶茂,郁郁苍苍。她在树荫里坐下,感受着阵阵吹来的凉风,不虞的心绪才稍稍缓解。心有所思,便信口吟来,
墨兰本是不羁客,复归樊笼里。万水谁相问,独行到今朝。总赖东君主,春尽寒雪飘。扶摇同风起,对坐忘九霄。
两个小丫鬟早已将习惯笔墨随时伺候,听闻墨兰几步成诗,骄傲崇敬之情自是无法言表,俱用陶醉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姐。
露种小姐,你做的诗真好听!
云栽我们小姐可是大名鼎鼎的东篱君,做的诗能不好听吗?不过露种,你是真的懂小姐诗里的意思吗?
被姐妹嘲讽,露种一脸不服气,抱着你既不仁我便不义的心思,将云栽的行径抖落了个底儿掉,
露种就你懂?昨日小姐布置的课业,还不是悄悄请教姓蔺的书生?
见她俩又掐起来,墨兰一阵头疼。这俩婢子平日里什么都好,只有这爱攀比的习惯总也改不了,莫不是上行下效,随了自己?
墨兰好了,你们俩,待会儿把昨日布置的作业拿出来,本小姐可要好好考校。
见侍女苦着脸,墨兰也暂时忘了烦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些年她游览名山大川,所著数部游记诗集,都由师父着人刊印,没想到竟会风靡京中,稿酬自是不菲。想必有了这笔银钱,阿娘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吧…
三日后,振威镖局的车队在辰时慢悠悠进了汴京城。马车上的墨兰听着外面喧闹嘈杂的声响,轻轻掀开一角车帘向外看去。只见满眼的火树银花,游伎酒客,叫卖的摊贩,布庄食铺,街上巡逻的金吾卫几乎挤满了街道。突如其来的热闹让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露种倒是一脸兴奋,
露种小姐,这是过节了吗?
云栽老成些,眼里也是止不住的好奇。
墨兰不过节也是如此。你以为这是荒僻的蜀地么?说来太后娘娘千秋节快到了。
墨兰有些惆怅,离家这么久,连带着两个丫鬟也成了乡下来的土包子。
想起离家那日,眼前的景象和七年前渐渐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