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猛地抬起头,原本温和的目光此刻像淬了冰的箭,直直射向金子轩。她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怒意:“金公子,我姐性子温婉贤淑,待人接物更是体贴入微,从头到脚挑不出半分错处,不知究竟哪里入不了你的眼?退婚这般关乎女子名节的大事,岂能如此轻慢儿戏?”
她下意识扶着身旁的树干站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带着指尖掐进了粗糙的树皮里。“你可知自己一句轻飘飘的‘看不起’,会让一颗真心待你的人心寒到何种地步?那是能凉透骨头的冷!”
魏无羡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方才是顾及着江厌离的面子才没发作,此刻被念慈这番话一激,顿时按捺不住,往前踏出一大步,挑眉看向金子轩,语气里满是嘲讽:“听见了吗?连不相干的人都瞧不过去你这做派!我师姐哪里不好?论容貌、论品性、论才情,哪一样不是顶好的?轮得到你这般糟践?”
蓝湛虽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却默契地上前半步,与魏无羡并肩而立。他周身的气场愈发清冷,眉宇间凝着一层淡淡的寒霜,虽未言语,那姿态却分明是与魏无羡站在同一阵线,无声地表达着对金子轩的不满。
金子轩被这连番质问堵得一噎,脸颊涨得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他梗着脖子,强撑着辩解:“我……我只是觉得彼此性情不合,强行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不合适当初何必定下婚约?”念慈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一旁早已泫然欲泣、却仍强忍着泪水的江厌离,心疼之意溢于言表,“金家当初上门求亲时说得何等恳切,如今说弃就弃,难道金家的信誉,就是这般不值一提,能随意践踏的吗?”
江厌离连忙拉了拉念慈的衣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念念,别说了……这事……就这样吧……”她性子素来柔顺,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愿将事情闹大。
念慈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坚定如磐石:“姐姐,有些话不说,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往后更会得寸进尺。”她转头重新看向金子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今日这事,若不给姐姐一个像样的说法,恐怕难平在场众人的怒气。”
周围的蓝氏弟子本就对江厌离颇有好感,见她受了这般委屈,早已按捺不住,此刻纷纷点头附和,看向金子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鄙夷。
金子轩看着眼前群情汹汹的场面,又对上念慈那双清亮却毫不退让的眼睛,只觉得压力如山,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他嗫嚅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我会回去和父亲商量,一定……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魏无羡冷哼一声:“最好如此!若是敢糊弄,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念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扶着江厌离的胳膊,柔声说:“姐姐,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阳光下,她眼中方才那慑人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对江厌离满满的怜惜与心疼,像一层柔软的云,轻轻裹住了那朵受了伤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