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禾曜灵,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沈偏枝”
沈偏枝记得在那么个夏天她苦苦煎熬多年那暗淡的苦中依稀可以窥见一丝光亮。
禾曜灵每日鸡鸣时分练剑,有时归来时打了捆木柴带回庄子,待她哼着歌挑了柴回来时,沈偏枝总一袭青衫在庭院里摆饭。小姑娘总嬉笑着放轻了脚步靠近那抹倩影,将一支暖玉雕的簪子轻轻斜插在松松挽起的发髻上。
沈偏枝回眸时正撞进她眼里,她偏盯着手里的莹白迸发出惊喜,“哪儿来的茉莉?”她温声问着。
“后山采的,喜欢吗?”视线落在她青丝间的莹白上,“却不曾想过你爱花多一点。”
沈偏枝愣了神,那双纤纤玉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一块好玉雕了簪子傍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太过不值当了。”
禾曜灵狠狠皱了眉,“你总这般自艾自弃,可偏偏有生了一身傲骨。阿枝,我总觉得这病生在我身上该有多好,像你这般的美人,就该矗立于世,行走于江湖,流传后世。你明知我听不得你这般。”
沈偏枝抿着泛白的唇冲她笑,青灰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下隐隐跳动,整个人被笼在暖光里几乎散掉。
“可事实是我虽贵为长女却不被家里人器重,否则我又怎会被遣送至此处?”
“你若与我回禾府,我为你找来最好的医师,你定能痊愈。”
沈偏枝那双琉璃色眸子望着院里的香樟木,嗅着弥散在阳光下的木香,淡笑,“曜灵,这是命,救不了。”
禾曜灵望着那抹渐远的倩影,嘴张了又张,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软话来挽留。
鸡鸣时分,沈偏枝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瞥见了空荡的院子,她似乎料到那预想的结局,抓着木门的手紧了又紧,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眸,在原地顿了一会儿又不着痕迹的藏下满腹心绪,朝那棵香樟木走去,落了些叶子的石桌上有封简单不过的信。那清新小楷道“愿沈小姐所愿所谋皆有果,山高水远,不必再见。”
好一个沈小姐,沈偏枝揉了纸,心头生乱,又一点点将纸铺平,舒了口气将纸叠好塞进衣襟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