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麦冬，她叫纪繁星。你叫什么名字？”
陈麦冬的语气是纪繁星从未听过的温柔，像是冬季不声不响的雪。
男孩没有说话，静悄悄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尸体。他个子不大高，只能看到老人的头部。
这个动作不用说陈麦冬和纪繁星就知道了那动作里的意思。
“她是你的奶奶还是姥姥？”
纪繁星脱下口罩，漂亮的笑容花一样绽开在男孩面前。
“奶奶。”
男孩的声音柔软又平淡。
“你偷偷溜进来，是为了陪她吗？”
男孩点头。
空气寂静了片刻。
“可是这里是哥哥姐姐工作的地方，外人不能进来。你理解吗？”
“哥哥，我想叫奶奶回家，你能叫她起来吗？”
一下子纪繁星的情绪好像被带起来，她本来就是孤儿。虽然在工作时也不是没有没有见过大场面。但来自孩子的悲伤还是牵扯到纪繁星的心，小孩子不明白死亡也不知道悲伤。但也就是这样的平淡和认真才能更让人触动。
后背被陈麦冬拍了一掌，那动作轻柔带着宽慰。
“永远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纪繁星久久未语。
“哥哥，姐姐。我不惹奶奶生气了，也不要爸爸妈妈了。我再也不要了。”
陈麦冬的眼睛闪烁片刻，毫无疑问的是他心里也是触动的。
“哥哥先带你出去好不好？这里面有点冷。”
男孩摇头，任由冰冷空气席卷全身。
“不能走，得把奶奶哄好。”
男孩的掌心放着一把木梳，他抬手将木梳放在老人发间。
缓慢而温柔的滑动着。
纪繁星站起身，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情况。
她可以接受家属歇斯底里的呐喊，也可以接受家属疯狂的打击报复。可她忍受不了真诚的人受到伤害，在孩子的世界里或许没有死亡一说，他们只知道亲人睡着了。只知道自己需要乖乖的才能获得亲人的再一个微笑。
“以前她只要生气，我就帮她梳头发。他就高兴了。”
男孩的动作很轻，像是不想打扰老人的长眠。他的动作很轻，渴望着奶奶的一个拥抱，哪怕是责骂。
可是奶奶生气了，好像永远都不会再理他了。
“你奶奶她……”
陈麦冬犹豫了。
“她没有生你的气。”
“她生气了，我求了她好久她都不理我。奶奶从来不会这样。”
“奶奶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会儿……哥哥姐姐陪你。”
男孩停止了动作转身看向陈麦冬。
“那哥哥你别忘了帮我问奶奶，我哪里做错了。我一定改。别让她不要我，不要像我的爸爸妈妈行不行？”
纪繁星内心一梗，心脏也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泵血，一时间的呼吸不畅像是要把所有的空间挤压扭曲到变形。
陈麦冬起身抱起男孩，他轻柔的声音在男孩耳畔环绕。
“你奶奶她，不会不要你。她会永远……永远爱你。”
陈麦冬抱着男孩出了门，出了这个充满悲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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