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子小姐比许清要顺口么?”
“不。”
“但你哥哥钟爱这个称呼。”
边白贤轻笑一声,用那称得上漂亮的手抽走许清指间的卷烟。
“你不从前也认他作你哥哥吗?还有我,也是你哥哥。”
许清摇了摇头,颇具嘲讽意味地。
她从前还真的,真的认。
许清是被领养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被他们的亲生母亲和母亲的新丈夫。
二十年来,新夫妻熬成了老夫妻,但他们,仍然是新家庭。
因为许清已经被送到京都十五年了。
“我要说实话吗哥哥。”
“确实,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能继承妈妈的优雅和温柔。”
“对你抱了不小的期望。”
“不过你行事可真是和妈妈两模两样。”
许清俏皮地眨眨眼,乐得看边白贤挑眉,不知是生气还是玩味。
她没和盘托出。
没和盘托出她的期望之大。
然而第一面,边白贤的顽劣就具象化地轻易使之破灭。
李家大少和他头戴的黑色礼帽都做了边白贤的靶子。
黑色礼帽和李少的眼泪一齐落地,他才满意停手。
边白贤,用羞辱上任上位者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地位。
“我行事如何?”
许清想夺回那根被他拿走的烟,他抬高了手,许清够不到的地方。
“霸道。”
边白贤笑得更灿烂。
“那确实。”
许清放弃了在他面前再抽一次香烟的想法。
自五年前边白贤来京都,她就从来没成功过。
哦,那晚除外。
因为许清吐的烟圈消散以后,才看清楚站在对面的,是那个便宜哥哥。
她醉的厉害,什么也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等你回了帝都,手再长也伸不到我这里来了。”
边白贤放在唇边的酒杯停顿片刻。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回去。
许清捕捉到他的不解,哦了声。
“边伯贤告诉我的。”
“上周的毕业典礼,他来了。”
…
“壮大な物語のもと、小さなピアに溺れすぎるのは、奈落の底に落ちる前兆です。”
(宏大叙事下,过度沉溺于小资的乌托邦,是坠入深渊的前兆。)
许清微微鞠躬,完成了她在典礼上的报告。
“清さんです。”(清小姐)
“どうも,お久しぶりです”(您好,好久不见)
她居住在京都多时,说话总有关西腔,和边伯贤的标准音相比,更加随意亲切。
的确是好久不见,也许上次见面是在两年前。
但他们不见得陌生。
这张脸,她日日都见。
不比边白贤的纨绔模样,对边伯贤这样清冷矜贵的政要。
许清那样乖巧漂亮的笑容施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母亲…她最近好吗?”
“好。”
助理递到她手中一个小小的手提袋。
“母亲她的礼物,祝你毕业愉快。”
边伯贤淡淡的陈述着,看她抬起头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亮着。
比刚才的笑真诚的多。
…
“所以你现在每天都带着的耳环…”
“是妈妈送我的那对。”
许清难掩喜悦。
“是么?”边白贤的手轻轻敲着桌面,低声问。
许清并没听见他的低语,她很快藏匿起了过分欣喜的情绪。
大概是想起几天前的短信。
“最近他们在闹离婚,
他说妈妈状态很不好。”
边白贤闻言轻笑着,不置可否。
“提起她,你总难得正经啊,许清。”
她还能记得毕业礼物这样的小事,
是不是能证明她的状态不至于太糟糕。
许清的头忽然痛起来,她把这归咎于昨夜前夜放肆喝了太多酒。
“酗酒无度。”
边白贤挑眉看着门后东倒西歪的酒瓶。
“哦,你仔细凑上去看看。”
“是不是很眼熟啊。”
许清晃了晃二郎腿,乐得看他狐疑地拎起一瓶。
“而且是…每一个都很眼熟?”
毫无疑问这些酒都来自一家酒庄。
一家他的酒庄。每瓶酒的瓶身都有漂亮的花体“Baek”
许清知道他不会为此生气苦恼,几瓶酒而已。
他从来就不把东西当东西。
对于二世祖和三世祖来说,声色犬马和纸醉金迷只是日常。
香槟杯碰撞声此起彼伏,罗曼尼康蒂被他们握在手里,瓶口向下当作狂欢的祭礼。
而边白贤永远都被拥在中间,懒洋洋地看他们暴殄天物。
那样的场面是对最高阶级再细分的最好诠释。
从帝都政府落地的那天起,边氏就已经是世代经商的大家。
如今国会中最年轻的议员也出自边家。
利益交织,势力交错,互相倾轧,此消彼长。
“边家,似乎从来只有势强与更强之分。”
…
思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许清倚着岛台喝水,盯着门口正准备离开的边白贤。
“回来。”
边白贤偷偷勾了勾嘴角,玄关镜子中的许清的表情他看的清楚。
为什么直勾勾看着他。
“回去多陪陪她,妈妈肯定想你。”
“还有别的吩咐吗?”
“车钥匙放下,别想酒驾。”
门咔嗒响后,许清放下手里的水,蜷在沙发的一边。
电视柜上的富士山纪念摆件透过面前半瓶喜久水的呈像令人眼昏。
看得许清打盹。
风也暖暖的,像那年春天在静冈的温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