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里古老藤蔓的蔓延,宛如密密麻麻的生命网络。参天的大树遮蔽了天空,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酒在地上。
孟商于黑暗中挣扎睁眼,伴随着阵阵眩晕,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陌生而诡异。她试图寻找出路,但密不透风的树木,似乎将她困在这片森林之中。
命运的钟声在此刻为她敲响警钟。
在绝望之际,一群毒蜂在孟商身后疯狂追赶。
孟商只能奔跑,寻找一线生机。
可是黑暗中有人掐住她的脖颈,扼住她的呼吸。
毒蜂群越来越逼近,孟商眼前却阵阵发黑。
孟商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光滑凸起的根块。然后,她的身体如同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难言的阴森寒冷包裹住孟商的灵魂,她于痛苦中嗅到血腥。
——血与黑浓稠至极。
她好像看到了恶魔……她快要死去了吗?
魔鬼……明天……只是一个噩梦吧……
孟商于无处不在的空气里,恍若溺海窒息。
越绝望越清醒。
*
突然出现的人让白柔和宁年戒备起来。
那人蓬头垢面,枯瘦如柴,衣服破旧不堪,凌乱打结的长发遮住了那人的身躯,看不出是男是女,只发缝中透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眸。
深陷的眼窝如同荒野中的狼,嗜血而孤独, 仿佛能够看穿一切隐藏在阴影中的猎物。
饶是像白柔这样的杀人机器,也能察觉到此人绝非善类, 最好不要与其正面冲突。
那人忽然抬头,与白柔对视一眼。
毛骨悚然。
白柔顿时面无血色。
陡然生出想要对其跪下的想法。
那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施压。
是……臣服。
她身上的血好像在燃烧。白柔想,甚至炙热到喧器着要冲出体内,焚尽一切包括它的宿主。
血蛊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苏醒了一秒。
仅仅是一秒,就足以要了白柔的半条命。
她痛苦的说不出一句话,木在原地如同死尸。
宁年感受到他同伴的异常,对白柔投去疑惑的目光,“师妹你 ……你怎么了?!面色变得好苍白、你还好吗!?”
宁年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紧张得不行,生怕白柔有个三长两短,连忙施用治疗决,源源不断的灵力不要钱般注入白柔体内,却都石沉大海。
宁年慌了。
这时,白柔抓住宁年要传输灵力的手,勉强忍住声线道:“我无碍……不用劳烦师兄。”
“这怎么可能无碍!”宁年听到这句话气得眉头高挑,“我的灵气输入到你的体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行,我得把长老唤来!”宁年说着就打算封锁神识以掐灭魂灯,“师妹你这个情况,丹田一定出问题了。我们必须离开幻境, 让长老来给你看看!”
“你不可以!”白柔声音都尖了起来,不复以往甜腻温婉,不过很快她又调整好,深吸口气,“多谢师兄关心、我并无大碍、不必叨烦长老。”
宁年死活不同意,认定白柔是忌病讳医,说什么也要让长老够来,带她离开幻境就医。
就在两个人争持不下之际,神秘人已经拭尽腕间鲜血,在一地残尸断体间,拖着晕倒之人离开。
白柔见此也顾不上同宁年争持,直接了断放话:“宁年,你用什么立场来管我?现在,要么你什么都不做,乖乖待在原地——”
“要么,就永远留在幻境里吧。”
她抬起头直视青年,目光凉薄疏离,声音带着冷冽的寒意。
顿生森然杀意。
“……说什么胡话呢师妹。”
青年宽厚有力的手抚上白柔发顶,轻叹了口气,无奈一笑,“师兄我自然是同你一道走啊。”
“话说师妹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进阵法里呢?”先前事态紧急,他来不及问,如今回想起来不免气道,“你这不是乱来吗……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宁年就开始仗着自己师兄的身份,对白柔进行说教:“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啊,师妹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了……我跟着你也好,省得师妹你再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
白柔怔住了,她全然没料到宁年会是这种反应。
本以为宁年会震惊,害怕甚至愤怒……不管怎样,总不该是现在这样。
青年关切的神情不似作假,盛满了碎光的眼眸注视着她,好似眼中只她一人。
白柔先移开了视线,别过头看向别处 。
搭在她头顶的手触感温热,白柔有些不适地蹙眉,后退一步,与宁年拉开距离,再开口时语气生硬。
“他们往林子深处走了,我们得跟上去。”
“好的。”青年笑意愈深,眸中的光刺眼。
他说:“我听师妹的。”
*
白柔和宁年跟在行为艺术二人组后面,之前他俩就已经确定那两个人看不到他们,所以他们就干脆不隐匿气息,大大方方地在二人组身后跟着,简直像个存在感极强的尾巴。
还是甩都用不掉的那种。
宁年:“师妹师妹~你对这个阵有什么头绪吗?”
幻境内的时间流速和幻境外的时间流速不一致,他们两个也不清楚过去了多久,但无论如何,幻境还是越早走出来越好,不然可能会越困越深,最后永远留在幻境里。
白柔只是奇怪为什么幻境中,会出现与孟商样貌如此相像之人 。
有太多的疑点她没寻到答案,跟上那两个人也不过是出于好奇,如今经宁年这么一提醒,白柔也意识到不能再拖。
时间紧迫,她还有任务在身,没有闲心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她不想陪这个幻境耗下去了。
幻阵也是阵,只要是阵法,便一定能找到方法去破除。
白柔阖上眼睛,用神识去感受幻境中的灵力流动。
没有异常...
晶莹汗珠自少女白净的额头滑下,白柔放大神识,搜寻范围又加大一圈,却仍是找不出幻境的出口。
白柔:“……”
白柔收回神识,睁开眼看向宁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师兄你有什么头绪?”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阵沉默。
这个幻境,也是有够邪门的了。
“呃...不如我把长——”
“不、可、以!”白柔打断了宁年的话,“你要是敢把长老吸引来,我绝对饶不了你!”
宁年眨眨眼,不明白为何白柔会这么抵触,不过既然她非常反感,那他就换一个话题。
“之前我还没来得及问师妹,师妹为什么一定要进这个阵?”
白柔突然不是很想理宁年,这问题还真是问倒她了,她总不能说是来做坏事吧。
白柔:“……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行。”宁年没有异议,换了个说法,“那师妹可以告诉我,你进入这个阵法的目的是什么?”
白柔无语了,这个问题跟上一个有区别吗?
但是宁年像是一定要知道答案不可,白柔只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来都来了……久闻不如一见,柔柔也想领会一下天剑阁阵法之威。”
说着,白柔假笑:“你说是吧,宁师兄。”
“你是想把天剑阁四至七层的阵法,都领略一遍。”宁年挑眉,“是这样吗,师妹?”
怎么不算是呢...呵呵。
白柔在内心早就把宁年及其祖上全问候了一遍,但面上还得装出温婉的模样 ,“师兄一定不会阻止柔柔,实现这小小梦想的吧。”
宁年点点头:“有梦想很好。”
“所以领略完全部的阵法之后,再顺便进入天剑阁七层,也不为怪呢。” 青年话锋一转,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白柔隐在长袖下的手心已经凝出一把灵刃,蓄势以待。
她说:“师兄你这是何意?柔柔不太明白。”
宁年意外地看了白柔一眼:“你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既然如此。”
宁年打了个响指,扬起眉梢。
“那师兄我好人做到底,便直接带师妹你去第七层吧。”
……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良久,白柔从喉间挤出一道极轻的“呵”声。少女微微牵起的唇角将嘲讽拉满。然后,白柔用关爱白痴的怜悯目光看着宁年,像是在可惜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年纪轻轻就脑子有问题了。
白柔努力克制住,不让让自己嘲笑的表情太明显,忍住笑将宁年的先前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说什么胡话呢师兄? ”
直接带她进天剑阁七层,亏宁年说得出口。
真当天剑阁是他家的了,这是想进就能进的吗?
就算是她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能进去。
起码也要费上好一番功夫,甚至还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宁年迎上白柔直勾勾的不信任的目光:“……”
“师兄现在清醒的很。”
意思是他并没有在说胡话。
“哦。”白柔敷衍一句。
理会这个人简直是在浪费她的生命,同宁年说话根本就毫无意义。
所以白柔就径直往前,不在意身后的青年有没有被她落下。
“诶!师妹你去哪儿——”宁年跟了上来,“师妹你信我,师兄包带你上第七层的!”
白柔止步,深吸口气保持微笑,转身的看着宁年:“好啊,那就请师兄开始你的表演吧。”
宁年倒是没说什么,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钥匙。
银色的钥匙通体流光,在青年修长的指间转啊转,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不似凡物。
“师兄……这是何物?”看来先前是她小瞧宁年了,青年手中之物虽乖巧任其把转,但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丝灵压,却也让白柔暗自心惊。
“钥匙啊。”青年随口说着,白柔屏息静待下文,可宁年却没有再说下去,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柔。
莫非宁年真有耐破阵?
白柔敛下心绪,想了一通便释然了。
印象中青年的师尊与守阁长老交情一向很好,这能无视阵法的钥匙大抵也是守阁长老给予的。
如此,便也说得通……完全说不通啊!疑点那么多,人家长老凭什么给宁年钥匙,就凭宁年是个小白脸吗?!
还是说宁年其实家世显赫,守阁长老或迫于其威,或出于讨好,便予他一枚钥匙,全当是卖个人情……当然这要是宁年自己的也说不定。
白柔直视宁年,故作轻松:“先前听人道师兄姓宁,是柔柔想的那个宁吗?”
修仙界有十大宗门,而仙门世家百八十,排的上名的着实寥寥。如果不算上那几家超标怪一样的顶级世家的话,那么宁家勉强能挤进一流世家的行列。
如果这个问题让孟商来回答的话,那她应该会强忍住笑,装作羞涩垂头抿唇,做作扭捏的来一句:“……怎么不算呢?”说完之后也顾不上管对面之人什么反应,就可能已经撑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如今要回答问题的人是宁年,青年很爽然的笑了笑,说:“不是哦。”
然后呢……就这?
“……”白柔表情扭曲了一瞬,宁年这人多说几个字会死是吗?
白柔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宁年却停止了转玩,手中的钥匙静静躺在青年手心,忽然之间光芒一盛,俩人前方几步路的距离,便浮现出一道灵门。
宁年走到灵门前,转身对仍站在原地的白柔扬眉:“先离开幻境再说。”
白柔提起裙摆跑至灵门,宁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笑:“师妹请进。”
白柔觉得宁年有时候挺莫名其妙的,不过她虽然有点奇怪青年的举动,但是谁先进去谁后进去也没什么影响,也就对宁年点了点头,抬足踏入门内。
就在俩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白柔听到一句极不清晰的话,就像耳畔的风一样,一吹就散了。
“妞妞……是你吗?”
白柔疑惑的回头,青年神色正常,他见白柔忽然回过头还问了句怎么了师妹?白柔摇头说没什么,皱皱眉转回身,压下心中疑虑,只当是自己幻听的了。
她虽用这具身体待在天剑宗多年,但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偶尔还是会有微略不适感,不过好歹没有最开始那会儿那么难受了。
白柔并不了解她所夺舍的这具躯壳的原主,想来但应当不会与宁年有什么干系。
原主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即便再怎么牵强也无法与呢年联系起来。
...应当是她的错觉吧。
她最近是否太过草木皆兵。
大概是血顾发作的效果还未完全消散,所以如今她才会过度紧张。
修仙界那么大,想来也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同宁年保持距离,免得被他看出端倪。
这具躯壳她还要再用上一些时日,可不想那么快另换一副身躯。
不到了不得已,白柔不想暴露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