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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下人很快便收拾好了行囊,窦曦又点了几名她训练出来的亲卫,就跟着崔老夫人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一路上,崔老夫人都在斥责她那两个儿子,又十分担心没了娘亲的窦昭。
窦曦一路都在安慰崔老夫人。
索性贞定离京城乘坐马车只有半日的路程,他们很快就到了京城窦家府门外。
“三小姐,老夫人,我们到了。”坐在外面帮着驾车的窦曦侍女听虹,开口提醒道。
窦曦闻言撩开帘子,弯腰走了出来,转头就对上了站在门口迎接崔老夫人的窦世枢和窦世英。
窦曦和窦世枢对视上后,两人俱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随后窦曦率先冷冷地移开了视线,身形利索地跳下马车,扶着崔老夫人走下马车。
而站在府门前的窦世枢见到窦曦后,眉头紧锁,面露不悦。
他万万没想到他那八年未见的亲生女儿竟然也来了,还这般没教养,见到长辈不叫人就算了,竟然还毫无大家闺秀的品格,竟然直接跳下了马车,简直就是一个粗鄙的乡野野丫头!
窦世枢眼里的不悦都要化为实质了,但对上走上前的崔老夫人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些,毕竟在外头,他先要做好一个孝子的身份。
“母亲。”
“母亲。”
窦世枢和一身麻衣的窦世英两人同时朝着崔老夫人行了一礼。
而崔老夫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盯着眼前高门大院前随风晃动的白色灯笼,哀恸道:“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葬送在了这吃人的府邸里!”
“母亲,您说的话未免太重了,赵氏福薄病死了,与窦府何干?”窦世枢冷脸道。
“哼!老身倒是忘了,你窦老五已经死了两任妻子了,她们福不福薄的老身不知道,但你窦老五克妻无后的名声倒是传遍了京城!”
说完不顾窦世枢难看的脸色,崔老夫人又瞪向面色哀伤,还沉浸在丧妻之痛中的窦世英,冷哼道:“老七,母亲希望你别和你五哥一样,为了些缥缈之物,失了人性,宁做两次鳏夫!”
“母亲?”窦世英抬起红肿未消的眼睛,不解的看向自己多年未见,刚一见面就对他疾言厉色的生母,话音里满是不解和悲伤,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崔老夫人扫了他一眼,闭目叹息道:“算了,你既中了进士,以后就好好做官治学吧。”
她这两个儿子,一个心狠手辣,满腹心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另一个却不通世俗经济,性子软弱,只会读书,是个被人卖了还能倒给人数钱的主。
要是这两人的性子能融合一二,她也不会如此不待见他们。
“平阳,叫人。”
心里虽然气他们,但该教孩子的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窦曦忍着笑,冲两人喊道:“五伯,七叔。”
窦曦被记在窦家老六的名下,所以便以叔伯来称呼两人。
听到窦曦的称呼,神思恍惚的窦世英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辈分上不管怎么算,他都是窦曦的七叔,应了一声后,还随口夸赞了窦曦一句。
但窦世枢就不一样了,阴沉的脸能滴出水来,应也没应一声,就侧身对崔老夫人道:“母亲,天气寒凉,快进屋吧。”
崔老夫人可不惯他,白了他一眼后,从他身边走过,嘀嘀咕咕道:“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小辈叫你,都不知道应一声,耳朵聋了不成!”
“我!!!”
“五哥,别动气!”窦世英忙拉住气得冒烟的窦世枢,劝慰道:“母亲不过是多唠叨一句而已,千万别动气。”
此时,窦曦扶着崔老夫人已经走到了门下,回头冲拉拉扯扯的两位叔伯,微微一笑道:“五伯,我与祖母要去祭拜七叔母,你作为窦氏族长,不为我们指引一下去宗祠的路吗?”
其实崔老夫人是知道窦家宗祠在哪的,但她却没开口阻止窦曦问出口的问题,她就是想气气她的好儿子。
谁让她这个‘昔日善妒,谋害亲夫的罪人’已经被赶出窦府,去庄子上住了半辈子了呢。
她这两个儿子不顾亲母、亲女,那她们也没必要顾忌他们的面子。
窦家的老夫人和女儿不知道宗祠开在哪,这话一出,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还不被人耻笑。
窦世枢肃着脸,瞪了眼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门房,走到众人前头,径直带着两人去了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