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如诗,温柔地洒在天际。
行驶在街上的安北侯府的马车上,陆嘉学显得躁动不安,右手手指时而敲打着左手手背之上。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在意起来罗宜安对他的无视。
当初之所以会答应她那个荒谬的合作,是因为他正好可以利用她来避开英国公府的赵明珠的喜欢。
他年少时双眼被兄长毒瞎,被囚在陆家别院,那时的他遇见隔壁院子的少女,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那时初冬,少女很喜欢爬上墙头,坐那晒太阳。
她叫他瞎子。
虽然相遇只有短短的半个月。
但对于陆嘉学来说足够了。
他们真正开始有交集是那个隔壁的少女在某一日的清晨,那时候天未亮,一阵铿锵有力气势磅礴的琵琶声扰了陆嘉学的清梦。
陆嘉学虽然眼盲,但从房间到院子的那道路不用摸索也能走的很自如。
他能听得出来那琵琶声是从隔壁院传来的,一墙之隔,静默聆听。
琴声落幕,陆嘉学便不禁称赞一声。
而隔壁鸦雀无声,就在陆嘉学以为隔壁弹奏琵琶之人一离开后,他便在起身之际,墙头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瞎子也懂音律?”
“我只是眼盲,心却不盲,刚才那首曲子是你弹的?”
“不是我,难不成还是鬼弹的吗?”
“曲子叫什么名字?”
“霸王卸甲,瞎子,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也会琵琶吧?”
“会一点,我喜欢那曲子。”
“这好办,我把曲谱写给你,啊,你是瞎子,又看不见,等天亮了,我教你,如何?”
他们之间萍水相逢,却始终没有问及对方姓名,但这让陆嘉学记到了现在。
他会与罗宜安合作,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身上有着跟那隔壁少女一样的玉兰花香。
陆嘉学以为罗宜安就是当初的那个少女,她们性格像,可声音不像。
马车上逐渐冷静下来的陆嘉学,脑海中无意识的闪过一下罗宜安的面容。
他不得不承认,自从罗宜安进府,他便开始有了些改变,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连身边的侍卫统领叶严都能感觉到,陆嘉学在罗宜安面前像是变了个人,喜怒哀乐都有,最多的是笑容吧。
此时,赶着马车的叶严有意无意的转头看看隔着的帘子,他张了张嘴,心底想着。
不是去祝寿的嘛,怎么还给自己惹生气了呢?
马车越来越接近安北侯府,这时,马车上的陆嘉学闭着双眸,淡淡开口道:“去罗府。”
“啊?是。”叶严拧着眉头,这不是刚从罗府回来吗?怎么又要回去了呀?
他实在捉摸不透陆嘉学这又是何举动了?难不成气已经消了?
想到这,叶严便不由的抿嘴笑笑,心想这刚进府的侯府夫人还真厉害,将侯爷拿捏着死死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日的罗府灯火通明。
罗老夫人的寿宴也正式开始了。
罗府大房二房的子女们纷纷上前说着祝寿贺词与那精心准备的贺礼。
当到了罗宜安的那贺礼的时候,她却卖起关子说要再等等,让其他的弟弟妹妹先来。
最后到罗宜宁时,她准备了一副硕大的屏风,是一副她亲手剪出的麻姑献寿的剪纸,深得罗老夫人的喜爱,也引来了在场宾客们络绎不绝的掌声与惊叹。
而随后又拿出一副长画卷,上面是罗宜宁以祖父为罗老夫人画的小象为基础而演化出来的一副新画,画的是罗老夫人的前半生,此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尤其是罗成章,自己当初厌恶的七姑娘,在十年之后却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颇为震惊。
而罗宜安见状却嗤之以鼻,不管她们是多优秀,多有文采,在罗成章的心里,只有乔月婵的两个孩子才是最好的,无人能及。
然而,罗宜安的嗤之以鼻的表情正好被罗成章瞟见。
“罗宜安,你是有什么不满吗?”罗成章忽而开口严厉质问道。
罗宜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回道:“没有啊,父亲为何有所此言,我知父亲一向看不上我这个女儿,但父亲您今日这话可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这时,罗老夫人皱眉,今日宾客众多,罗成章这一出口就是训斥,这让外人怎么看待罗府啊。
“成章,你又怎么了?安儿她都没讲话。”
罗成章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连忙笑颜回道:“没有没有,母亲,儿子跟安儿准备了一节目,刚才儿子在想词来着,没曾想这头口而出了。”
罗宜安鄙夷的看着罗成章,扯了下嘴角。
“安儿,是这样的吗?”罗老夫人转头看着罗宜安问道。
罗宜安盯着罗成章看着,他脸上那不自然的紧张神情,颇为好笑,于是她嘴角一扯,随口道:“是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