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46）

半月后，当一身男装的司南站在质子府外，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和门前的守卫，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燕洵，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失去至亲的痛苦，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自己腹中已有了他们的孩子。​

可她进不去，好在在宇文玥的帮助下，终于进去了。

当司南走进燕洵的房间，看到背对着她，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变得如此憔悴、苍白。

她轻声唤道：“燕洵……” ​

燕洵的手指骤然收紧，那声轻唤像根银针，穿透他层层包裹的麻木，他不敢回头，生怕稍一动作，这虚幻的声音就会碎成满地琉璃。​

“出去。” 燕洵的声音冰冷而疏离，连他自己都辨不出是警告还是祈求。

司南一僵，但还是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燕洵，对不起……”​

然而燕洵却猛地抽回手，别过头去，“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这一刻，司南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眼眶瞬间泛红，“燕洵，我……”

她的声音颤抖，那些关于孩子的话语哽在喉间，难以出口。

燕洵缓缓地抬起头，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当他的目光与司南交汇的瞬间，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但这丝光亮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黯淡和绝望。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负担，“你走吧，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燕洵了，如今的我，仇恨已经吞噬了我的一切，你我之间就此结束吧，这辈子是我燕洵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再还你。”

“你忘了吗？我们曾经说过，要死就一起死。燕洵，我们一起面对这一切，好不好？”她伸出手，试图再次拉住燕洵，然而燕洵却像触电般猛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走啊！”燕洵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他的表情充满了决绝和冷漠，“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都不想！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司南被这吼声震得身子一颤，可她咬了咬牙，“我司南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我问你，你刚说的话不是真心话，对吗？”

燕洵喉结剧烈滚动，紧紧攥着手，“滚。”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匕首，剜得司南心脏汩汩冒血。

“好。” 她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人心惊。

她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泪水在指尖留下咸涩的味道。

燕洵的睫毛剧烈颤动，却始终没有回头。司南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将腹中孩子的秘密连同未说完的千言万语，一起咽回心底。

直到司南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燕洵才缓缓跌坐在椅子上。

府外，倾盆大雨骤降，司南任由雨水浇透全身。

宇文玥撑着伞匆匆赶来，却在看到她空洞的眼神时脚步一顿。

“他......”

“多谢宇文公子今日相助，他日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雨水打在身上的寒意沁入骨髓，却不及司南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摸了摸小腹，没入雨幕，身影渐渐与灰暗的天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