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49）

太卜殿熊熊燃烧，火势凶猛异常，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滚滚浓烟直冲云霄，遮天蔽日，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大火会持续燃烧下去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犹如天降甘霖，迅速浇灭了太卜殿的大火。

但被大火肆虐过的太卜殿，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残垣断壁。

而质子府中的燕洵得知太卜殿着火的消息后，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去查看情况，却被府中的守卫们死死拦住，寡不敌众的他最终还是无法突破守卫们的防线，被禁锢在了质子府中。

暴雨冲刷着质子府的青瓦，燕洵跪在冰凉的石阶上，任由雨水顺着发梢灌进衣领。

远处太卜殿的焦烟仍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混着空气中刺鼻的焦糊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

三天前那通彻云霄的火光，此刻还在他眼底灼烧。他竟用最锋利的话，斩断了那双伸向他的手。

“啊~” 燕洵突然嘶吼出声，惊飞了檐下避雨的寒鸦。

这时，玳瑁猫沾满雨水从院墙上跃下，跑到燕洵身边，用头拱了拱他，脖颈间的玉佩在雨帘中晃出冷光。

燕洵瞳孔骤缩，那是他给司南的贴身之物，此刻正随着猫的蹭动，在青砖上撞出细碎声响。

他颤抖着伸手，指尖触到玉佩边缘的云纹，冰凉的触感混着雨水，像极了那日司南冰凉的指尖。

“喵呜 ——” 玳瑁猫突然发出呜咽，脖颈的红绳绷得笔直。

燕洵这才发现绳结处还系着卷浸透的素绢，展开时墨迹晕染，却依稀可见 “燕北” 二字。

雨势愈发汹涌，燕洵将脸埋进潮湿的膝盖，滚烫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帘，望向北方天际，许诺道：“我会回去。”

玳瑁猫蹲坐在他脚边，琥珀色的眼睛映着远处雨幕中那若隐若现的焦烟，仿佛在为他照亮归途。

与此同时，离长安百里之外的小渔村，司南蜷缩在斑驳的屋檐下，粗粝的木梁垂落着细密的雨帘。

海风裹挟着咸涩气息掠过她单薄的脊背，腹中突然传来细微的悸动，像春日里破土的幼芽，轻轻叩击着她的心门。

她下意识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指腹摩挲着褪色的裙裾，那里还残留着太卜殿大火那晚的灰烬气息。​

远处的渔船在浪涛间沉浮，桅杆上褪色的红绸被雨水浸透，宛如凝固的血迹。

“南儿。” 沙哑的嗓音惊散了司南的思绪，她慌忙用衣袖遮住微微泛红的眼眶。

司明将冒着热气的姜汤搁在矮桌上，“等这场雨停了，我们便启程离开。”​

“好，师兄，师父她会去哪里？”

司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不知道。”

“你说我们还会跟师父相见吗？”

“有缘自会相见，别想这些了，你现在要多补补身子。”

司南轻轻点头，手依旧抚着肚子，“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都只不过是随心而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