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暮春时节，落英纷飞。
庄璃站在母亲阮惜文的小院前，指尖轻轻抚过斑驳的木门。
“进去吧。”庄寒雁在她身后轻声道，眼中含着复杂的光。
屋内，阮惜文正低头绣着一方帕子，银发间夹杂着几缕未老先衰的白。
听到脚步声，她指尖一颤，针尖刺破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在素白的绢面上，晕开成刺目的花。
“母亲......”庄璃喉头微哽，缓缓跪在阮惜文面前。
阮惜文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庄璃想起幼时每次想亲近母亲时，那双总是推开她的手。
“你们......”阮惜文的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挲，“当年你父亲得罪权贵，我若不将你送走，那些人连你也不会放过......”
庄璃的眼泪终于落下。
原来那些年的冷落与疏远，都是母亲用最笨拙的方式在保护她。
姐妹二人，紧紧握住母亲布满皱纹的手，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与思念都揉进这触碰中。
檐下风铃轻响，似在诉说那些无人知晓的往事。
……
离开时，庄璃在回廊下遇见傅云夕。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飘落的梨花上，侧脸在暮光中显得格外清俊。
“傅大人。”她轻声唤道。
傅云夕转身，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一瞬，随即递过一方素帕。“风大，当心着凉。”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那一瞬的温度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庄璃攥紧帕子，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沉水香，那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多谢。”她低声道，却不知是在谢这方帕子，还是谢他这些日子无声的守护。
傅云夕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唇角微扬：“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暮色渐深，心事却愈发清明。
……
回廊下，庄寒雁看着姐姐出神的侧脸，忽然问道：“你喜欢傅大人吗？”
庄璃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方素帕，良久才轻声道：“有些人，光是遇见就已经是上上签了。”
最后一缕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又渐渐隐入夜色。
而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傅云夕静静伫立，手中握着一支未来得及送出的梨花簪。
……
暮色四合。
庄璃站在庭院中央，指尖轻轻拂过一株新开的芍药。
花瓣娇艳欲滴，却让她想起周如音那双涂着丹蔻的手——艳丽却暗藏锋芒。
“庄寒雁快步走来，眉头微蹙，“庄语山和庄语迟已经跟着周姨娘回府了，父亲......似乎很高兴。”
庄璃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她们倒是挑了个好时候回来。”
远处传来一阵娇笑声，周如音一袭华服，领着庄语山，庄语迟穿过回廊。
“周姨娘。”庄璃福了福身，声音不卑不亢，“多久未见，您风采依旧。”
周如音眯起眼，目光如毒蛇般在庄璃身上游走：“璃丫头长，倒是比你娘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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