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而寇二姨站在廊下,望着院中一树将开的梅花,忽然觉得,这桩婚事,或许没那么令人心烦。
……
更深露重,傅家内院的烛火却仍幽幽亮着。
傅云夕端坐在母亲房中,眉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母亲,”他嗓音低沉,似压着千斤重担,“裴大福一案迟迟未结,朝中已有人借机生事,圣上震怒,恐祸及傅家。”
寇大娘子指尖微微一颤,手中茶盏泛起一圈涟漪。她抬眸看向儿子,眼中既有忧色,又含坚韧:“你父亲当年,便是因这案子……”
话未说完,她已闭了闭眼,似要将翻涌的痛楚压下。
傅云夕眸色一暗,声音更沉:“正因如此,儿子才更需谨慎。母亲不如带着二姨和阿芝,暂回老宅避一避。”
寇大娘子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温热的触感却驱不散心头寒意:“云夕,官场如虎口,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父亲已去,我不能再……”
她顿了顿,抬眸直视儿子,眼中含着一丝恳求:“辞官吧,我们一家归隐田园,远离这是非之地。”
傅云夕沉默。
烛火摇曳,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母亲,儿子并非贪恋权位。只是此案牵涉甚广,若此时抽身,不仅前功尽弃,更会陷更多无辜之人于水火。”
他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铁,不容动摇。
寇大娘子望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亡夫当年的模样——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义无反顾。
她苦笑:“你与你父亲,当真是一脉相承。”
傅云夕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儿子不孝,让母亲忧心了。”
夜风穿窗而入,烛火猛地一晃,险些熄灭。
寇大娘子长叹一声,终是妥协:“罢了,你既已决意,为娘不再多言。只是……”她伸手,轻轻握住儿子的手,掌心微凉,“答应我,无论如何,保全自己。”
傅云夕反手握住母亲的手,郑重颔首:“儿子谨记。”
窗外,更深露重,星河黯淡。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唯有烛泪无声垂落,似在预示着什么。
新年出游,暗流涌动
新年的晨光洒在傅家庭院,积雪未消,檐下挂着红灯笼,映得满院喜气。阿芝穿着簇新的桃红袄裙,像只欢快的小雀儿,蹦蹦跳跳地围着庄璃和庄寒雁转。
“庄姐姐!寒雁姐姐!”她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新年讨个吉利,给我压岁钱好不好?”
庄璃和庄寒雁相视一笑。她们尚未出阁,按规矩不便给红包,但早已备好礼物。
庄寒雁从袖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绣囊,递给阿芝:“这是我自己绣的,里面装了些安神的香料,夜里放在枕边,能睡得安稳些。”
庄璃则拿出一枚小巧的银铃铛,轻轻系在阿芝的衣带上,笑道:“愿阿芝岁岁平安,日日欢喜。”
阿芝欢喜地接过礼物,又神秘兮兮地从背后掏出一只彩绘风筝,得意道:“这是我爹爹亲手做的,送给两位姐姐!等开春了,咱们一起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