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阮惜文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口发紧，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喜宴上，宇文长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阮惜文碗里，温声道：“多吃些，你太瘦了。”
阮惜文刚想动筷，忽然鼻尖微动，脸色骤变——菜中竟有淡淡的苦杏仁味！
“别吃！”她猛地打翻宇文长安的筷子，声音发颤，“菜里有毒！”
宇文长安一怔，随即面色沉了下来。他缓缓放下酒杯，冷笑一声：“庄仕洋……果然不肯放过我们。”
阮惜文指尖发抖，眼眶通红：“我们……我们得立刻找大夫……”
宇文长安却忽然笑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低声道：“惜文，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阮惜文怔住。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执起她的手，目光灼灼：“拜堂吧。”
阮惜文泪如雨下，却也跟着笑了。她重重点头：“好……拜堂。”
红烛摇曳，二人相携而立，对着天地深深一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之时，宇文长安的嘴角已渗出血丝，可他仍紧紧握着阮惜文的手，笑得满足：“惜文……这辈子，值了……”
阮惜文靠在他怀里，意识渐渐模糊，却轻声呢喃：“长安……下辈子……早点找到我……”
红烛燃尽，喜堂寂静。
——而窗外，夜色沉沉，无星无月。
红烛残泪，喜堂静默。
宇文长安身形一晃，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喜服。他踉跄着扶住桌沿，却仍强撑着笑意，望向阮惜文：“惜文……今日能与你拜堂成亲……我死而无憾……”
阮惜文泪如雨下，却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颤抖着手，端起早已备好的交杯酒，递到宇文长安面前：“长安……合卺酒还未饮……我们……喝完它……”
宇文长安眸光微动，染血的手指与她交缠，二人仰头，饮尽杯中酒。
酒液入喉，灼烧肺腑，却比不过心中翻涌的痛楚。
阮惜文轻轻靠进他怀里，声音低如叹息：“长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有等你回来……”她指尖抚上他苍白的脸，泪珠滚落，“我心中……从来都只有你……”
宇文长安瞳孔一震，随即笑了。
他一生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却不想，原来她亦从未忘怀。
“惜文……”他紧紧攥住她的手，鲜血自唇角不断溢出，却笑得满足，“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
话音未落，他手臂倏然垂落，整个人重重倒进阮惜文怀中。
阮惜文死死抱住他，终于痛哭出声：“长安——！”
红烛燃尽，最后一滴烛泪滚落。
——喜堂内，只剩下一对相拥的璧人，和满地刺目的猩红。
风雪呼啸，阮惜文拄着拐杖站在庭院中央，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的怒意。她仰头对着紧闭的大门厉声喊道：
“庄仕洋！你给我出来！”
大门缓缓打开，风雪卷着寒意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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