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她看着站在阶下的庄语山，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语山，从今往后，你便是嫡出的女儿了，再不必唤我‘小娘’……”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叫一声‘母亲’听听？”
庄语山冷冷抬眸，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母亲夙愿得偿，语迟也不算白死了，是吗？”
周如音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庄语山偏着头，脸颊火辣辣的疼，却反而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周如音厉声质问。
庄语山缓缓转回头，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笑您自欺欺人——语迟是怎么死的，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她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若不是您和父亲步步紧逼，她何至于走到那一步？您敢说，她的死，与您无关？”
周如音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地颤抖，却仍强撑着怒意：“胡说八道！语迟是被庄璃害死的！那个贱人——”
“够了！”庄语山打断她，眼中满是厌弃，“您如今是正室夫人了，何必再演这出戏？”
周如音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忽然又软下语气，伸手去拉庄语山：“语山，母亲是为你好……我已经在为你物色亲事了，定要找个比傅云夕更显赫的夫家，让你后半生无忧……”
庄语山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中尽是决绝：“我的命，我自己做主。”她转身便走，声音冰冷，“您若真为我好，就别再操控我的人生。”
周如音僵在原地，看着女儿决然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身华服沉重得令人窒息。
——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位，却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
庄语山回到房中，反手锁上门，
“母亲，您错了……”她低声喃喃，“我的依靠，从来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
暮色沉沉，屋内药香氤氲。
庄璃倚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唇上因高热而干裂。傅云夕端着药碗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把药喝了。”
庄璃别过脸，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死不了。”
傅云夕眸色一沉，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来：“庄璃，你闹什么脾气？”
她抬眸看他，眼底一片冷寂：“傅云夕，我有话问你。”
他松开手，静待她下文。
庄璃缓缓开口：“宇文长安离开前，我曾去找过他。”
傅云夕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说……”她声音沙哑，“这些年，他暗中搜集了庄仕洋勾结裴党、贪腐枉法的全部证据，原本是想替你报仇。”
傅云夕眸光骤暗，指节捏得发白。
庄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你选择放下恩怨，和他们一起离开……所以，他放弃了复仇，将证据封存在一个檀木盒子里，交给了督察院。”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良久，傅云夕冷笑一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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