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殿外忽然传来更鼓声。苗贵妃猛地攥紧白绫，绫缎上金线勾出的鸾凤纹路深深勒进掌心。
“你以为说这些……”
“娘娘若真想死，何必特意让我看见这白绫？”庄璃突然按住木盒，“您真正要的，不过是一条既能活命、又不牵连族人的退路。”
烛火噼啪一跳，映亮苗贵妃骤然滚落的泪珠。
烛火摇曳，映照出苗贵妃眼中的泪光与决然。
庄璃的发钗抵在苗贵妃颈间，寒芒微闪，可苗贵妃却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凝视着她，声音轻若叹息：“庄璃，你今日持钗相逼，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庄璃冷笑，眼中恨意翻涌，“庄仕洋罪有应得，可阮姨何辜？她身中数刀，血尽而亡——你敢说与你无关？！”
“阮惜文……死了？”苗贵妃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后退，跌坐在软榻上，指尖死死攥住锦褥，泪水无声滚落，“她……她怎么会……”
庄璃怔住，手中的发钗微微颤抖。
苗贵妃忽然抬头，泪痕斑驳的脸上浮现一抹凄然的笑：“当年京都贵女中，唯有她的诗能让我甘拜下风。”她轻声念道，“‘春风不解离人恨，犹送杨花入绣帷’……她的每一首词，我都记得。”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庄璃：“我派人治她的腿，不是要折辱她，是想让她站起来——”她忽然抓住庄璃的手，将发钗调转方向，直指窗外某个方位，“你恨错了人。这钗，该对准的是那里。”
庄璃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齐王府。
苗贵妃贴在她耳边，声音如毒蛇吐信：“齐王与庄仕洋密谋多年，阮惜文撞破他们私贩军械的账册，才会被灭口。”她松开手，退后一步，“现在，你要杀我，还是杀真正的仇人？”
宫门外，夜色如墨。
傅云夕背靠宫墙，指节捏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他早已猜到庄璃想做什么——她根本不是为了谈判，而是借机近身逼迫苗贵妃！
“这女人……简直疯了！”他咬牙低咒，却无法硬闯宫禁，只能焦灼地等待。
终于，宫门开启。
庄璃缓步而出，月光映着她苍白的脸，颈侧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显然是被发钗划伤的。
傅云夕瞬间冲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庄璃抬眸，眼底却是一片冷静：“十天之后，你就不用再保护庄仕洋了。”
傅云夕瞳孔骤缩：“你——”
“苗贵妃会借查姚广东贪墨案的名义，调督察院旧档。”庄璃抽出手，指尖在他掌心划了个“宇文”二字，“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找先太子留下的证据了。”
夜色沉沉，宫墙下只剩风声。
傅云夕突然一把将庄璃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的手掌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声音沙哑得发颤：“……你若是死了，我掀了这皇城也要把那些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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