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阿芝怔了怔，忽然眼眶一红，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她哽咽着，声音发颤，“我伤心的是，你明明嫁给了爹爹，却始终不许我叫你‘母亲’……”
庄璃指尖一颤，茶水溅在手背上，微烫。
阿芝抬起泪眼，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我知道，我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可是，你能不能……抱抱我？”
庄璃心头一酸，伸手将阿芝搂入怀中。
少女的身躯单薄温热，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像极了幼时的自己。
“从今日起，”她轻抚阿芝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可以改口了。”
阿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泪却流得更凶：“真、真的吗？”
庄璃点头，唇角微扬：“嗯。”
“娘亲！”阿芝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声音里满是雀跃，“娘亲！娘亲！”
庄璃闭了闭眼，将那一瞬的酸涩压下，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柔软。
阿芝忽然从她怀中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娘亲，陪我捉迷藏好不好？”
庄璃失笑，正要应声，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夫人，”下人躬身立在门外，神色恭敬，“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庄璃眸光微动，轻轻拍了拍阿芝的肩：“等我回来，再陪你玩。”
阿芝重重点头，笑容灿烂如朝阳。
廊下风起，庄璃转身离去时，未曾看见——
阿芝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悄悄攥紧了袖中一枚泛黄的旧帕子，帕角绣着一朵褪色的梨花。
傅府内，花厅茶香袅袅。
傅母满面红光地翻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烫金请帖，指尖抚过上头的云纹徽记，笑得合不拢嘴：“云夕从前在朝中树敌太多，何曾有过这样的体面？如今这些高门竟都递帖子来请，可真是托了璃儿的福！”
寇二姨坐在一旁，闻言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嫂可别高兴太早，她一个罪臣之女，如今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说着故意将茶盏重重一搁，“谁知道这些贵人安的什么心？”
傅母笑意微敛，正要开口，却见庄璃一袭月白襦裙从廊下转来，腰间禁步纹丝不动，当即眉开眼笑：“璃儿快来！永昌侯夫人送来的碧螺春正温着呢！”
三日后，永昌侯府赏花宴上。
七八位诰命夫人围着庄璃，团扇半掩着探究的目光。永昌侯夫人亲自为她斟了盏蜜酿，笑吟吟道：“听闻傅少夫人前日被召进宫，可是得了贵妃娘娘什么恩典？”
庄璃指尖轻抚过盏沿浮着的桂花，莞尔一笑：“不过是给小公主们讲些民间趣闻罢了。孩子们爱听‘黄大仙智斗黑熊精’，妾身便编了些新段子。”说着忽然压低声音，“比如那黑熊精啊，最爱偷吃蜂蜜，偏生又对花粉过敏，打个喷嚏能把洞府震塌了……”
满座贵妇哄然大笑，工部侍郎夫人笑得钗环乱颤：“难怪我家小子近日总嚷着要养蜂，原是从公主们那儿听来的！”
“不如开个私塾吧！”永昌侯夫人突然拍案，“每月初一十五，请傅少夫人专给我们讲这些趣事，束脩按宫里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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