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府,西厢暖阁。
苏璃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案上的药炉。炉火微红,映得她侧脸如玉,眉间却凝着一丝倦色。
——她本不想留在这里。
可那夜淋雨受寒,加上手腕被萧若风捏伤,竟发起低热。他不由分说将她带回王府,还亲自开了药方,命人煎好送来。
“苏姑娘,该喝药了。”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苏璃抬眸,却见一道修长身影踏入屋内——萧若风亲自端了药碗进来,玄色锦袍上沾着几片未化的雪,眉目间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
她一怔:“王爷?”
“刚下朝,顺路来看看你。”他唇角微扬,将药碗递到她面前,“温度刚好。”
苏璃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指节,冰凉如铁。她蹙眉:“你手怎么这么冷?”
萧若风收回手,漫不经心道:“无妨,习武之人,气血旺盛。”
她没再多言,低头喝药。药汁苦涩,却意外地加了蜂蜜,甜味冲淡了苦意。
——他竟记得她怕苦?
三日后,苏璃手腕渐愈,便向萧若风辞行。
“王爷救命之恩,苏璃铭记于心,但叨扰多日,实在过意不去。”她站在廊下,语气疏离。
萧若风正在院中练剑,闻言收势,剑尖轻挑,一片梅花落在她肩头。
“苏姑娘急着走,是嫌王府招待不周?”他笑意温润,眸中却闪过一丝暗色。
“不敢。”她垂眸,“只是尚有要事……”
“天启瘟疫未平,暴民未清,你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他忽然走近,抬手拂去她肩上的梅花,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不如留下,帮本王一个忙。”
苏璃耳尖微热,后退半步:“什么忙?”
“治病。”他眸光微沉,“本王近日……咳血。”
当夜,苏璃被请入萧若风的书房。
推门而入时,他正伏案批阅军报,烛火映得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边却染着一抹刺目的红。
——果真咳血了。
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扣住他的手腕。脉象虚浮,内息紊乱,是积劳成疾、旧伤复发的征兆。
“王爷不要命了?”她冷声质问。
萧若风任由她握着,轻笑:“有苏神医在,本王怕什么?”
她瞪他一眼,抽回手:“从今日起,每日药膳调理,戌时前必须就寝。”
“好。”他答得干脆。
“军报交由幕僚处理,不得熬夜。”
“好。”
“若再咳血……”
“苏姑娘便留在王府,一直盯着本王,如何?”他忽然抬眸,眼底笑意狡黠。
苏璃一噎,耳根发烫,转身去开药箱:“……不知好歹。”
此后半月,苏璃每日为萧若风熬制药膳。
起初,他总找借口推脱,后来发现药膳竟被她调得清甜可口,便也乖乖喝了。
某夜,她端药膳去书房,却见他靠在软榻上睡着了,手中还握着一卷兵书。
烛光下,他眉目如画,长睫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因咳嗽略显苍白。
——原来杀伐决断的琅琊王,睡颜竟这般无害。
她轻叹一声,取来毯子替他盖上,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